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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兴二年(502年),萧衍在建康(今南京)建立梁朝,登基称帝,史称梁武帝。
在穿上龙袍的时候,他还不到四十岁,正值壮年。同历史上那些只知道攻城略地而不知道发扬文化的开创之主相比,梁武帝萧衍可以称得上是文武双全了。他自幼勤奋好学,在读书的时候便显露出了极强的文学天赋。再加上出身名门,萧衍很早就进入了南齐的政治中心。
永明十一年(493年),南齐的皇帝萧赜病情加重,随时都有驾崩的可能。朝中的大臣们见新君即位就在眼前,于是,迅速分成了好几派。萧衍虽然很想在仕途上更进一步,但他冷静地分析了局势,认为还是按兵不动的为好。当时,大臣萧衍暗中拥立萧子良即位,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连右卫将军萧鸾都有些按捺不住了。萧衍和萧鸾私交甚好,他见萧鸾想要趟这浑水,赶忙表示反对。
萧衍劝说萧鸾,郁林王萧昭业虽然只是皇太孙,但背后的大臣有很多,肯定不会败给萧子良。萧鸾听了之后半信半疑,为了自身的安全起见,他打算等等再说。可没过多久,萧子良便在争夺储君的斗争中一败涂地,王融等人也被赐死了。萧鸾在感到后怕的同时,不由地对萧衍心生敬重。
之后,萧鸾每遇大事必询问萧衍。
当年七月,皇帝萧赜在病痛中离开了人世。弥留之际,萧赜唤来萧鸾,当众任命他为尚书令,并嘱咐他好好辅佐萧昭业。萧昭业登基之后,对萧鸾很是信任,还加封他为镇国将军。萧鸾本来就是一个野心极大的人,拥有了很多权力后,他更是眼高于顶,想要体会一下当皇帝的感觉。
但是,弑君夺位一事非同小可,稍有不慎便会诛灭九族。萧鸾不敢大意,他唤人叫来萧衍,想要听听萧衍的看法。自萧昭业登基称帝后,萧衍就一直密切地关注着北齐朝廷的局势。皇帝萧昭业登基的时候年仅二十一岁,非常贪玩。他认为萧鸾对自己忠心耿耿,北齐的江山十分稳固。
于是,他几乎不问政事,将所有的精力都用来玩了。当皇太孙之时,由于萧赜崇尚节俭,萧昭业的手中并没有什么钱。当皇帝之后,他将整个北齐的国库据为己有,谁来反对都不行。据说,萧昭业登基不久便手握钱币,对着钱币笑道:“朕以前天天想你,但一文都得不到。现在,你说朕还能不能得到你呢?”
在萧昭业肆意的铺张浪费之下,北齐的国库在短短的一年之内便变的空空如也。而这一切,萧衍都看在眼里。他根本没有出言劝谏的心思,因为他知道,自己就是劝谏了也是毫无作用。
当得知萧鸾想要废掉萧昭业后,萧衍并未感到惊讶。他眉头一皱,对萧鸾说道:“皇帝虽然不修德行,但废立一事万万不可草率。而且,新安王萧昭文、临海王萧昭秀和随王萧子隆等人都受了皇帝的封赏。如果你擅自废立的话,他们肯定会大力反对的。”
萧鸾满不在乎地说道:“我看众王大多都是纨绔子弟,根本对我构不成什么威胁。除了那个随王萧子隆外,我谁也不怕。”萧衍听后反问道:“随王确实是个人物,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呢?”萧鸾沉思道:“要是想办法把他召回来,那么事情就好办了。不过,他可不是能够轻易召回来的。”
萧衍早有打算,他胸有成竹地说道:“随王之所以成了气候,只是因为有两个得力的部下。据我所知,他的这两个部下一直都对高官厚禄垂涎三尺。你只要向他们开出筹码,他们定会火速来投。失去了这两个心腹,随王就是想反对你,也没有那个实力了。”
听了萧衍的分析,萧鸾顿有茅塞顿开之感。他当即按照萧衍所说的去做,结果也正如萧衍所料。从此之后,萧鸾对萧衍是言听计从。为了表达自己对萧衍的欣赏,他不断地升萧衍的官。建武元年(494年),萧鸾见时机成熟,果断地废帝自立,即为齐明帝。
萧鸾称帝后,对萧衍宠信不减。即便是萧衍战败了,他也没有责怪过萧衍一句。萧衍本就是一个文武双全的人,萧鸾在的时候,他感念皇帝的恩情,从未想过谋反之事。但是,他的势力日益强大,统领的军队越来越多。萧鸾登基不到五年,他就拥有了一支可以与北齐朝廷分庭抗礼的力量。
建武五年(498年),齐明帝萧鸾驾崩,他的儿子萧宝卷继承了皇位,成为了南齐的第六个皇帝。萧鸾在世的时候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成为一个有魄力的君主,于是一直都教育萧宝卷做事要果断,千万不能瞻前顾后。但是,萧鸾只重视魄力,却忽略了对儿子心性的培养。
萧宝卷即位后非常残暴,大臣们稍有不慎便会被他下令处死。即便是官位很高的江祏、徐孝嗣等人,也没有逃过萧宝卷的毒手。在萧宝卷的残酷统治下,南齐朝中的大臣们人人自危,都担心下一个被杀的会是自己。而领兵在外的将军们趁着时局动荡,接连发动叛乱,想要推翻萧宝卷的统治。
如果不是萧衍和萧懿两兄弟的尽力辅佐,恐怕南齐早就易主了。叛将陈显达和崔慧景的两次叛乱被南齐军队平定之后,身为皇帝的萧宝卷理应好好反思,以免再次出现类似的叛乱。可是,愚蠢的萧宝卷非但没有收敛自己的行为,反倒听信小人的谗言,赐死了立下大功的萧懿。
萧懿的死讯传来,萧衍是既悲痛又愤怒。萧宝卷称帝之后做下了无数的荒唐事,闹的是天怒人怨。本着一颗对齐明帝的感恩之心,萧衍一直忠心耿耿地守护着北齐的江山。不料,残暴的萧宝卷如今竟然杀害了自己的兄长。忍无可忍之下,萧衍怒气冲冲地叫来自己的部下,然后告诉他们,自己打算征讨无道的萧宝卷,想要听听他们的看法。
众将士也都对萧宝卷很是不满,不等萧衍鼓动,他们就纷纷叫喊着要杀入建康城(今南京),废掉萧宝卷这个昏君。萧衍见时机成熟,于是公开和萧宝卷决裂,然后大力招兵买马。南齐的有志之士听闻萧衍打算讨伐皇帝后,争先恐后地前来投靠。为了师出有名,萧衍和身在荆襄一带的南康王萧宝融联合了起来,一同向建康城发动了攻击。很快,建康城被萧衍的军队团团围住。
自此,萧宝卷的被废,只是时间问题了。
萧宝卷自知祸患无法避免,索性过一天算一天。大臣们劝他拿出钱财来赏赐将士,争取守住京城。不料,萧宝卷爱财如命,坚决不肯。大臣们劝的多了,他就摆出一副无赖的样子说道:“京城就是被攻破了,反贼也不会只抓朕一个人。既然这样,你们凭什么只让朕出钱?”大臣们听了之后呆若木鸡,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萧衍攻破建康城后,还没有来得及抓住萧宝卷,他就被身边的宦官砍下了首级。
萧宝卷死后,萧衍成为了南齐最有实力的人。而名义上的皇帝萧宝融,则只不过是一个傀儡而已。没过多久,萧衍就逼他让位,自己登基做了皇帝,即为梁武帝。开创了南梁后,萧衍并没有忘记以前的艰难困苦。在政治上,他虚心纳谏,尽心尽力地操劳国事,使南梁的综合国力得到了很大提高;在生活上,他非常节俭,一身衣服穿了三年还舍不得扔掉。
看到皇帝尚且如此行事,南梁的民众纷纷向梁武帝学习,一改往日的奢靡风气。南梁的江山稳固了之后,萧衍就将精力放在了钻研佛学上。在他看来,佛教由来已久,而且博大精深,其中必有大智慧和大道理。萧衍喜欢佛学,这种喜欢,在他晚年的时候达到了顶峰。他不听大臣们的劝阻,不仅耗费巨资修建佛寺,而且竟然三次出家为僧。放着好好的皇帝不做,跑到寺庙中吃斋念佛。
可以说,萧衍的这一做法真是要让人惊掉下巴。
但是,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萧衍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佛学上,朝政自然就荒废了。更为糟糕的是,佛经读多了,萧衍不由自主地就变得慈悲起来。朝中的大臣们犯了过错,他也不怎么责罚。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严酷刑法固然不对,可一团和气也不利于维护社会秩序。在萧衍的一味宽容之下,野心极大的侯景伺机发动了令南梁元气大伤的叛乱。
侯景刚刚反叛的时候,手中的兵力只有八千左右。梁武帝当时虽然已经八十五岁了,但他久经沙场,丝毫不将侯景的这点兵力放在眼里。他不慌不忙地在淮南一带布置了五路围剿大军,然后静静等待侯景伏诛的消息。可是,情况的发展远出萧衍所料。淮南的几路大军各自心怀鬼胎,都想借侯景的力量来削弱对方。在这种情况下,侯景南下之路势如破竹,很快便打到了建康城下。
萧衍意识到事情不妙后并没有自乱阵脚,而是赶忙下令让建康城仅有的守军上城坚守,绝不向侯景低头。当时,建康城中的守军虽然战斗力不强,但毕竟还有两万人。萧衍心想,侯景的叛军再凶悍,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攻破京城。己方只要坚持一段时间,等到援军赶到后,侯景就要被两面夹击了。
萧衍依赖的援军,主要是他的那十几个子孙。登基称帝后,他令自己的很多子孙出外带兵,以此来巩固南梁的江山。几十年后,六皇子萧纶和八皇子萧纪的手中已经拥有了很强的军队。其他的几个皇子虽然兵力稍弱,但对付侯景也是绰绰有余了。
萧衍痴迷佛学,不恋皇位,但是,他的几个儿子就不这么想了,他们没有不想争皇位的。听闻父亲遇难,他们的第一反应不是救父亲,而是想要让其他兄弟先出头,然后,趁机夺取皇位。萧衍等来等去,他的子孙来的很少,只有一些别的部队。
好在南梁的军事力量很强,即使是这些部队,聚集起来也有十五万之众。他们会师之后,选了柳仲礼为主将,然后对侯景发动了进攻。柳仲礼自持兵多将广,于是冒然出兵,打算直接斩杀侯景。但是,侯景的强悍远超他的预料。两军交锋之后,侯景非但没有露出败象,反而获得了几场小胜。
按说,在这种大兵团作战中,小胜小败影响不大。柳仲礼只要保持阵势不乱,吞掉侯景只是时间问题。但是,柳仲礼手下的这十几万军队来源甚多,本来就不是一股部队。吃了点小亏后,他们各自的将领不愿再受损失,于是一个个勒马不动,坚决不肯冲在最前。
柳仲礼下了好几道命令,但收效甚微。无奈之下,他只好静静地在城外观望。侯景见南梁的援军不肯出战,也乐得集中兵力攻打建康。看着援军冷漠的样子,建康城守军的心也凉了半截。听着城外叛军的喊杀声,年迈的梁武帝萧衍真的感到了害怕。
他赶忙唤来朝中的老臣柳津询问对策,问如何才能让侯景退兵。柳津是柳仲礼的父亲,他自知灾祸将要来临,于是叹息道:“陛下有一个名叫萧纶的不孝子,老臣有一个名叫柳仲礼的不孝子。这叛乱,看来是无法平定了。”君臣二人,相顾无言。
不久之后,建康城上的守军所剩无几,侯景大摇大摆地进入了建康城。此时,城外的援军仍然没有出动一兵一卒。等到梁武帝被俘虏后,他们一哄而散,结束了这次援救行动。梁武帝被俘后,南梁不仅丢了京城和皇帝,也丢失了人心。援军的冷漠,使南梁的民众再也不对朝廷抱有任何希望了。
因为,在民众看来,南梁拥有长江天堑,又拥有几十万的军队,但却打不过侯景的八千人。这样的政权,难道还有拥护的必要吗?
就这样,南梁在萧衍的手中走向了强盛,又走向了衰亡。
太清三年(549年)五月初二(6月12日),萧衍躺在台城皇宫净居殿,嘴里发苦,索要蜂蜜不得,在发出了两声“嗬!嗬!”(表示惊讶)的声音后,便在饥渴交加中逝世,享年八十六岁。同年十一月,葬于修陵(今江苏丹阳市陵口)。谥号武帝,庙号高祖。
参考资料:
【《梁书·本纪第一·武帝上》、 《梁书·本纪第二·武帝中》、 《梁书·本纪第三·武帝下》 、 《资治通鉴·梁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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