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夏天,未经世事的我随着小姐妹们一起来到广州打工。流水线的枯燥与单调并未让我觉得乏味,相反,第一次远离父母来到陌生的城市,亲切和善的工友和可以自由支配的工资,让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新鲜感。
在寝室里,我和两个湖北老乡的关系特别好。她们比我大三岁,踏入社会也比我早,在我第一天踏进寝室时就和我谈心,说如果满足于简单重复的流水作业很容易被社会淘汰,她们鼓励我学习电脑操作,为将来做好准备。在她们的带动下,我报了电脑培训班。于是,我们一边工作,一边学习,闲暇时就去工厂旁边的KTV唱唱歌,简单而充实的日子过得非常快乐。
三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我们三个人以优异的成绩顺利通过了考试。拿到合格证书的那天,我们高兴极了,来到KTV唱歌庆祝。
不知是我们三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在大厅里特别打眼,还是我们的口音泄露了我们的籍贯,不一会儿,一个三十出头、高大帅气的男人走过来和我们搭讪攀老乡。他自我介绍说自己是湖北A市人,跑销售的,出差到广州,今天和朋友两个人出来唱歌,有点冷清,想邀请我们合成一张台子一起唱。我们三个人交换了一下眼色,拒绝了他的要求。他不死心,指着我说:“希望你能赏脸,和我合唱一曲。”
以往也有人以这种方式想和我交朋友,都被我拒绝了。但是,那天我的心情很好,再加上对方长相不俗,又是老乡,他们两个人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于是,我还是答应了。他高兴地回到了座位上,这时,我看到他的朋友,一个三十多岁,风度翩翩的男子。看到我正在打量他,他举了举手中的啤酒瓶,向我示意。我出于礼貌,对他笑了笑。
大厅的人不多,很快就轮到我们。我拿起话筒,眼睛不由自主地扫向对唱的男主角,却惊讶地发现对方换了人,换成那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我不禁有些愠怒,感觉自己被骗了,如果一开始就是他来邀我合唱,我根本不会介意,中途换人,让我觉得自己被人耍了。因此,一曲终了,他走过来表示感谢时,我没有搭理他。他脸皮也厚,明知我对他不满,仍然搬过椅子,拉着他朋友硬生生和我们拼成了一桌,和我们聊起天来。这一聊不打紧,竟然发现他和我是正宗老乡。“既然如此,你这个小妹我认定了。我叫汤力,34岁,常驻广州办事处,以后如果有人欺负你,或者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打个电话给我,我一定帮你搞定。”他拍着胸脯爽快地说。看到他如此豪爽,话说得漂亮,我不由得对他产生了一丝好感,先前的不快一扫而光。
那天唱歌结束后,我们互留了联系方式。当时,我隐约感觉到,以汤力的年龄,肯定是已婚人士,我和他之间的交往最多只是电话联系,根本不可能发生什么。但是,世事弄人,我竟然不知不觉地爱上了这个已婚男人,把自己变成了第三者。
执意生下孩子
说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喜欢上了汤力,应该说是超级迷恋他。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让我着迷。一天没有他的电话都会让我心急如焚。他虽然年近不惑,说话却像个孩子,无意中流露的爱意让我颇为动容。有一天,他突然问我:“我叫你‘婆婆’行不行?”我一愣,“我有那么老吗?”他拍拍我的头,说我傻,叫我婆婆的意思是希望能和我天荒地老。我这才回过神来,明白他也是爱我的。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我根本不可能和他结婚。这点,早在我们发生关系时,他就明确告诉过我。他的确已婚,老婆是武汉一家大型国企的中层干部,贤惠能干,唯一的缺憾就是不能生育。作为家里的独子,他背负了极大的压力,将不能生育的罪名揽到了自己的身上。很多朋友都劝他离婚算了,他却不忍心伤害老婆,一直拖着没离。“我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和她离婚,只能委屈你了。”汤力一脸无奈地望着我,充满了内疚。其实,他不必内疚,我根本不在乎我们会不会天长地久,只要他爱我,哪怕只能让我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爱他都无所谓。我只知道,他是我这辈子值得用生命去爱的男人。为了他,我什么事都愿意做,哪里舍得让他为难?
为他生孩子是我提出来的。既然他和老婆不能离婚,那我就成全他。他们婚姻的死结就是没有孩子,那我替他生一个,帮他达成为人父的心愿。
听到我的提议,他很诧异。在得知我只是想帮他完成心愿后,他心疼地抱住我,说他不值得我付出这样大的牺牲。可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他是我最爱的男人,我真不忍心看他痛苦。我对他说,只要孩子生下来后能离开我了,他就以收养孩子为由将孩子名正言顺地带回家。我不想拆散他的家庭,唯一的心愿就是将来能以干妈的身份看望孩子。
听到这里,汤力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那样子,颇让我感动。我知道,那一刻,我们的心是紧紧地连在一起的。后来,汤力告诉我,从我身上他才知道什么是爱,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混蛋,明明什么都给不了我,却自私要求我付出。他真的很愧对我。我劝他不要想那么多,这是我自愿的。
很快,我怀孕了。得知这一消息,汤力又喜又忧。他劝我拿掉孩子,却迟迟不带我去医院。我明白,他很想要这个孩子,我索性不管不顾,执意要生下孩子。汤力表情很复杂地望着我,说:“洁洁,你真的不知道,你和孩子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如果我有钱,肯定一分不留地全给你。”我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再说,我不能让金钱玷污我们纯真的感情。
不道德交易
我的想法起初的确如此简单,可是,在我偷生孩子被父母知道后,这件事情变了味。
我本来做好了保密工作。怀孕后,我辞去工作,回到武汉,租了间房子一心一意待产。对父母,我宣称在武汉找了一份待遇优厚的工作,每个月按时寄钱回去,父母一直很放心我,没有起疑。但不凑巧的是,我生下儿子的第三天是我堂妹的婚期,父母早在一个月前就要求我务必请假回老家帮忙。当时我已临盆,怎么可能挺着大肚子回去?后来,见我左推右推,母亲起了疑心,非要来武汉看我不可。我实在瞒不下去,只得告诉母亲自己生孩子的事。妈妈来到武汉,看到我虚弱地躺在病床上,身旁多了一个婴儿,又气又恼,哭着骂我傻,这么大的事都不跟家里人商量,糊里糊涂生下了孩子不说,还没名没分,今后怎么办啊!
汤力表示会对我负责,妈妈根本听不进去:“你已经结了婚,拿什么对我姑娘负责?要真想负责,就拿20万来,作为洁洁的补偿。孩子是你的,跟你走!”
汤力虽说每月工资大几千,却从没有存钱的习惯,根本不可能一下子拿出20万元,这摆明了为难他。我刚要张嘴说什么,我妈就瞪了我一眼:“你闯下大祸了,自己还不知道!”吓得我一句话也不敢说。
从那以后,我妈逼着我和汤力决裂,前提是必须有20万元的补偿。在妈的影响下,我也替自己不值,感觉自己不过是汤力的免费保姆兼奶妈。自从回到武汉后,我和汤力见面也不那么方便了,每天,他只能趁老婆上班的时间才能出来看我和孩子,或在出差前挤出几天和我们好好聚一聚。生下孩子后,我一个人做家务,带孩子,有时忙得连饭都吃不上。累的时候,我问自己,当初那样到底值不值。
我相信汤力是爱我的,他的家,他老婆电话,他都毫无保留地告诉了我。他常说,自己不会对不起我,却坚持不愿离婚。也许这样对他而言是最好的状态,可我妈绝不允许我继续这样下去。现在,我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