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者对茅以升的印象来源于上学时的一篇课文,是关于钱塘江大桥的。在当时特殊的环境之下,这个坚韧的桥梁专家克服重重困难,几经波折,最终建成了这座世界瞩目的大桥,成为我国桥梁建筑史上的里程碑。
但他的私生活却也成为众多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原配妻子两度抑郁,公然养外室,长子与其决裂,老死不相往来,病逝时只有最小的女儿为其送终。
与在事业上的辉煌成就相比,生活中的他未免太过混乱,晚年也分外凄凉。
但这一切是咎由自取还是形势所迫?
茅以升和原配妻子戴传蕙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时茅以升17岁,戴传蕙18岁。戴传蕙出生在江苏扬州的书香门第,身材高挑、知书达理、气度娴雅。鲜衣怒马的茅以升对温婉可人的戴传蕙一见钟情。
结婚时茅以升送给妻子的定情信物是沈复的《浮生六记》,暗示自己和妻子婚后的生活,也会像沈复夫妇一样,情投意合,布衣蔬食但又自得其乐。戴传蕙满心欢喜的收下了。
婚后不久,生下长子茅于越。安了家,接下来就要主攻立业。一身抱负和才华的茅以升决定到美国去留学,妻子戴传蕙自然是支持的。茅以升走后,她独自带着长子,在婆家生活。一边带孩子,一边算着日子等茅以升学成归国。
几年之后,茅以升回国找到工作,一家三口从婆家搬了出来,圆了戴传蕙组建自己小家庭的梦想。
为了在事业上给丈夫最大的支持,能干的戴传蕙将家里家外都操持的井井有条。茅以升是个恋家的人,每次工作变动,必定举家搬迁,1920年到1949年,29年时间,戴传蕙跟着茅以升奔走于全国各地,多达27处。
每到一处,戴传蕙都要亲自处理租房退房、添置家具,众多子女的转学退学等问题。但她从不喊苦,不喊累,不抱怨,在这个女人的眼里,爱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默默给他最大的支持。
除了生活上的照顾,读过诗书,气质过人的戴传蕙还是茅以升工作上的好搭档。每次茅以升外出时,戴传蕙都会帮他做好接待,收发信件,整理公文等工作。待茅以升归家时,看到桌上整整齐齐的报刊资料和来访记录,都会忍不住感慨,妻子是最好的秘书。
常年的奔波、劳累以及不停的生儿育女,戴传蕙的身体超负荷了。后来在茅以升担任镇江任水利局局长时,堤坝坍塌事件更是让戴传蕙受到了不小的惊吓,直接患上轻度抑郁。茅以升长女茅于美回忆:母亲的病主要是因为过度担心父亲,常年焦虑造成的。
后来,茅以升接到主持修建钱塘江大桥的任务。戴传蕙更是日夜担惊受怕,担心茅以升工作不顺,担心再有什么幺蛾子出现。本来已经好转的抑郁再度复发,而且比上一次更重,神经错乱,经常一个人胡言乱语“大桥是不会被建成的,是不会被建成的”。
说来奇怪,戴传蕙在外人面前或者帮茅以升处理公务时,神志异常清醒,起草信件时,思路更是清晰流畅,一点都看不出是患病之人。只有在面对亲人时,她才会将自己病态的一面展现出来。
经北京的一位专家诊治,戴传蕙是心病,没有什么特效药,需静心修养。后来钱塘江大桥建成,戴传蕙的抑郁症不药而愈,果然心病还需心药医。
1946年,茅以升因钱塘江大桥需要再次修建,而和妻子两地分居。只身生活在上海的他邂逅了正值妙龄的权桂云。
这一年,茅以升50岁,原配妻子戴传蕙51岁,长子茅于越30岁,而权桂云仅仅只有20岁!
两个身份地位年龄相差悬殊,看似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冲破一些世俗障碍在一起了!甚至还生下了小女儿茅玉麟。
估计茅以升当时打的如意算盘是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对外室权桂云关爱有加,内与原配妻子举案齐眉。
相安无事的过了几年之后,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中国掀起了“忠厚老实运动”。就是把生活的方方面面都上升到政治觉悟层面,要自检一切不符合伦理纲常的事情。迫于压力,茅以升向组织和妻子交代了与权桂云相识相知相爱的全过程。
本以为会得到妻子会谅解的茅以升,在看到戴传蕙呆若木鸡一言不发的样子后吓傻了。因为他根本就不曾料到,在戴传蕙的眼里,丈夫为人正直,两人情比金坚。戴传蕙甚至公开说过,自己最不担心的就是茅以升的作风问题,因为他绝对不会在外面拈花惹草。
正所谓爱之深,痛之切。戴传蕙对自己的丈夫信任有多大,被伤害的反作用力就有多强,自从看清丈夫的真面目之后,戴传蕙再也没笑过。自己苦心经营一辈子的婚姻,灰飞烟灭了。
精神世界的坍塌必然带来肉体的消亡,戴传蕙的身体每况愈下。
1967年的一天,最终敌不过阎王爷的召唤,与世长辞,享年70岁。
此时远在瑞士的长子得知母亲逝世的消息,却因非常时期无法回国。于是便把这种未能为母亲尽孝的悔以及因父亲负了母亲的恨,通通浇灌在了茅以升的头上,他认为,如果没有父亲当年的背叛,母亲不会这么早的离世。
最让他无法忍受的事情,是在母亲离世后不久,茅以升便亲手将权桂云扶正,光明正大的将她和女儿茅玉麟接了回来。愤怒扫荡着茅于越的大脑,他握紧拳头,带着其余五个弟弟妹妹一同与茅以升断绝了亲子关系。
在茅以升的固执己见下,看似他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但这种畸形的组合下暗藏的是重重矛盾。
首先茅于越拒绝回家,回国探亲时也只是住在宾馆里。其次,茅以升遭到了全家的声讨,理亏的他一言不发。但这种行为何尝不是一种无声的反抗,越是反抗,子女的恨就越强烈。
最终茅以升在强大的精神压迫下,胃痉挛一次又一次的复发,权桂云看到这一切,也是痛苦万分。她知道,一切因她而起,一切也都是冲她来的。终日郁郁寡欢,后来也因患上抑郁症而撒手人寰。年仅50岁,以妻子的身份和茅以升生活在一起的时间还不到10年。
孤独的茅以升渴望家庭温暖,所以他不停的给大洋彼岸的长子写信,以求原谅。一封又一封,但终石沉大海。
缠绵病榻之际,他不停的问着茅玉麟“他回信了吗?”后来茅玉麟实在不忍看父亲痛苦,伪造了一封书信。看到信件后的茅以升终于咽下最后一口气。
但他真的瞑目了吗?
茅以升在事业上的成就以及为中国做出的贡献,任何人都不能否定。但他在生活中的种种做法笔者实在不能苟同。有人说他对权桂云的不离不弃何尝不是一种爱情。但再伟大的爱情都不能脱离三观而独立存在。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就是不能事事都依靠本能,必须克己,遵守道德底线。生而为人是要付出代价的。不是一句“我只是犯了个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误”就堂而皇之的将这些污点全部抹杀。
一生悲喜,全靠自己栽培。
因果循环,不能怨天尤人。
文/趣史研究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