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容若,原名纳兰性德,生于顺治十一年甲午农历腊月十二,(公历1655年1月19日)。其父明珠为朝廷重臣,家境显赫。
纳兰容若才思敏捷,文采斐然,酷爱填词。词作清新隽秀,颇近后主李煜,被誉为“清朝第一词人”。
和词作一起被人们瞩目的,还有纳兰容若的爱情。在纳兰容若短短的三十一年生涯中,他把初恋给了表妹,痴情给了妻子,欣赏给了沈宛,愧对继弦和妾室。
01
纳兰容若与表妹惠儿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是一对郎才女貌的璧人。
有一次少年纳兰从军营回来不见住在自家的表妹,脚步不知不觉中向表妹的住所走去。
他在表妹的绣楼前踌躇不前的时候,抬头发现表妹刚好下楼。原来表妹在他快要回家的时候突然注重起自己的妆容来,于是在楼上细细打扮导致下楼晚了。
两人相见,相对一笑,内心无限欢喜。于是纳兰容若提笔写下“夕阳谁唤下楼梯,一握香荑。回头忍笑阶前立,总无语,也依依。”
可惜后来表妹被选入宫中,一道高高的宫墙隔开了两个相爱之人。纳兰容若割舍不下对表妹的刻骨思念,趁国丧之日假冒僧人进入皇宫。
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定,纳兰容若发现了心心念念的表妹,表妹也突然扭头看向他所在的僧队。
皇宫偷见已是冒天下之大韪,两人只好强自抑制住满腹的相思情意不敢言语。这些只是一瞬之间,然而两个人却明白,这次相见是前半生的告别,也是后半生的永诀。
一道宫墙隔开了两个相爱的人,虽彼此相望相思,却不能相守相亲。至此,纳兰容若和表妹的恋情画上了句号。
02
纳兰容若的妻子卢氏,是两广总督卢兴祖的女儿。卢氏生而婉娈,性本端庄,是相当有才华而且性格温柔的女子。
新婚之日,卢氏第一次看到纳兰容若的脸,而纳兰容若也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妻子。两个人一见倾心,自此琴瑟和鸣,夫妻生活恩爱欢愉。
纳兰容若的书房是他最重要的所在,卢氏每天帮他收拾整理,再在书案上摆上一枝时令鲜花。那淡淡的花香飘在空中,醉了卢氏,也醉了纳兰容若。
然而恩爱幸福的日子仅仅三年。康熙十六年卢氏在产下儿子海亮之下受了风寒缠绵病塌,五月三十日那天永远离开了深爱的丈夫。
眼见爱妻亡故,纳兰容若悲痛欲绝。想起昔日与卢氏恩爱有加,“当时只道是寻常”。如今才惊觉,原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如此遥远,哪怕穷尽一生都无法实现。
为了和妻子多待一些时间,纳兰容若并没有把妻子葬入祖坟,而是把灵柩停在了北京郊外的双林禅院,一停就是一年多。纳兰容若住在这里一边陪伴妻子,一边研习佛经。
伴着佛前香火灯烛,晨钟暮鼓,纳兰容若试图用佛学典籍转移亡妻之痛。然而情深难移,纵然佛法高深,依然难以抚平纳兰容若的思妻之苦。
从康熙十六年卢氏亡故,到康熙二十四年纳兰容若病故。八年的时间里,悼念妻子的悼亡词写了几十首。
在卢氏的忌日,纳兰容若把自己所写的悼亡词一张张地烧给卢氏,也把自己的一腔痴情传给了卢氏。可惜,卢氏再也不能陪伴他了。
03
在纳兰容若生命最后一年,结识了江南才女沈宛。两人因才学惺惺相惜,书信交往,彼此慢慢倾心,最终走到了一起。因为满汉不通婚,沈宛无法进入明珠府内。
纳兰容若把沈宛安置在德胜门外宅之内,他尽力给予沈宛一切,但唯独给不了她爱情。因为他的爱情已经随着卢氏故去而烟消云散了,就算面对才华绝代的沈宛也不能真心去爱。充其量,只能是欣赏。
两个人在一起居住的时候,沈宛发现纳兰容若总会神情寂寥,面露悲凄。尤其他一个人独处的时候,那孤零零的身影写满了寂寞。
纳兰容若和卢氏刻骨铭心的爱情变成了枷锁,不仅锁住了他,也锁住了沈宛。
这样的生活让沈宛产生了忧伤,她要的是纳兰容若的爱情,可他偏偏给不起,他对于自己的充其量只能是欣赏,于是半年之后沈宛离开北京回到了江南。
对于沈宛离开,纳兰容若并未挽留。因为他知道,他给不起沈宛想要的爱情。既然如此,倒不如放她去寻找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
只是在纳兰容若心中,对沈宛也是有着丝丝愧疚。等到她离开自己之后,才觉到当初对她是错误的,可惜已经醒悟得迟了。但是他再无时间补救了,因为之后纳兰容若病逝,这一别竟成了永别。
04
清代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所以纳兰容若除了妻子卢氏外,还有一位妾:颜氏。
这位颜氏温柔贤惠,从进门那天起就默默地接受了自己不被重视的命运。她平静地看着纳兰容若与卢氏抚琴诵词;看着他们一起观花赏蝶;看着卢氏亡故后纳兰容若痛不欲生;看着丈夫续弦宫氏,后来又有了情人沈宛。
面对所有这些,颜氏默默地选择了接受。她把自己对纳兰容若的爱藏在心里面,付诸在行动上。在纳兰容若病故之后选择了留下,尽心尽力地照顾着两个孩子。
对于颜氏,纳兰容若只能说一句“对不起”。因为他的心太小了,小得只能容纳下卢氏一个人。他和颜氏之间的感情,平淡而又宁静,不似爱情,却似亲情。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这是纳兰容若《木兰花令》里的开头两句。也许他是借着这首词,向颜氏表达着自己说不出口的愧疚。
当颜氏读到这首词时,没人可以知道她的心情。但她寂寥地在远处看着深爱的人和卢氏弄影成双,赏花说笑,那心情不由地让人心碎。
只是她成了纳兰容若的妾,注定成了恩爱欢愉背后的弃儿。于是一句“对不起”,成了纳兰容若对她永远的歉意。
05
纳兰容若在卢氏亡故三年之后,尊父亲明珠之命继弦官氏。
官氏出身豪门,是图赖的孙女,满清八大贵族之一的瓜尔佳氏的后人。她善良、顺从,全心全意地对待自己的丈夫。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纳兰容若的爱情没有留给她一分。
在一首《点绛唇》中,纳兰容若的“一种蛾眉,下弦不似初弦好”颇有些意味。因为人们都以“继弦”来措代续娶,一句“下弦不似初弦好”,用意想必是指在他心中,官氏永远比不上卢氏吧?
其实官氏也曾努力过,为丈夫收拾书房,收拾书案;在他深夜读书的时候为他送上羮汤;悉心照料富格和海亮。然而爱情并不是等价交换,给不了你的,你永远也不会得到。
所以官氏后来在纳兰容若家的行踪成了谜。因为在明珠祖坟并没有官氏的坟墓碑文,作为正室很让人费解。后人猜测,官氏可能在纳兰容若死后改嫁了。
回顾纳兰容若一生,满腹才华,风流倜傥,被称为“浊世翩翩佳公子”。然慧极必伤,情深不寿,一代词人仅仅在世上活了三十一个年头。在卢氏亡故八年后病故,两人忌日为同一天:五月三十日。
也许是心有灵犀,又或许是阴阳相通。纳兰容若和卢氏同一天的忌日,为他们的痴情又增添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在纳兰容若短暂的一生中,单纯的初恋给了表妹,最痴情的爱给了卢氏,对江南才女沈宛没有爱情只有欣赏,对官氏和颜氏只能说“对不起”。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纳兰容若经历了生死相许的痴情,却又把无情抛给了爱着自己,偏偏自己又不爱的人。
活生生的人比不上已经亡故的人,除了纳兰容若的一腔痴情,不得不说也是其他人的刻骨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