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朋友圈被高晓松创作许巍演唱的新歌《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刷屏,忍了几天没忍住,也去听了,然后就单曲循环。昨天开始朋友圈又大量转载《高晓松,您的腰疼不疼》的文章,还是没忍住,觉得自己也想写点东西。
看了几遍这篇影评人写的乐评之后,大体的主旨我想我应该是看明白了:既得利益者不承担社会责任,就和普通人大谈诗意和理想,而忽略眼前苟且。这种歌曲麻痹了身在水深火热中的天朝子民,并为这些所谓成功人士捞金记账本上又添浓重一笔。
不管是影评还是乐评,我想基本的写作脉络和立场应该是清楚的,起码得就事论事,就作品先谈作品本身的好与坏。对于艺术作品来说,当然大家的审美和体验是有区别的。但你起码得客观在作品本身说点什么吧,就算旋律平淡,配器套路化,这都是值得批评的理由。可这篇文章和这些年网络评论大部分套路都很像,就是为了博眼球为黑而黑。作品本身质量直接抛开不谈,找个所谓不堪的角度,直接在上面用力踏几脚,文字写得挺刺激解气的感觉,其实真正深读下去,你会发现并没谈到什么,也没有什么逻辑可言。
就这篇文章而言,就是为了批判高晓松们这种既得利益者装逼的一面。对,他们是商人了,挣大钱了,腰子滚圆了,但高晓松宋柯乃至周杰伦小苹果们,就没有资格谈论诗和远方?这个逻辑很奇怪,却是一直以来人们对音乐圈里独立音乐人的错误共识。在资讯不发达时期,听音乐的人为了能找到一盘传说中的精品而欣喜,有限的翻译资料就成为很多人心中圣经,交流起来非常带劲。后来资讯发达了,听大路货变得没有逼格,所谓小众音乐就成为装逼新一轮手段。经典的大众的流行的统统打倒,必须去犄角旮旯里捡出大家都不听的“尖货”,才能彰显与众不同。可惜尖货也有被大家发觉的一天,等个个都开始听你当年口中的尖货的,批判尖货就成为新装逼利器。而批判手法大体是一致的,就是这群曾经被我爱过的人你们背叛了理想啊!
背叛理想的定义,基本就是艺人挣钱了。涅槃销量超过迈克尔·杰克逊的时候,人们失望了;披头士号称比上帝流行时,歌曲也完蛋了;迪伦不唱民歌销量涨了,观众连你电都给拔了。我以前也很推崇Beyond的《再见理想》,原因是那时他们没有签大公司,后来的Beyond基本都是垃圾。但再多听几年,华纳时期的作品也很好,没必要因为别人都在听Beyond就马上跳出来说自己牛逼到只听一盘小公司制作的出品才显得格调高吧。
回头说来,高晓松们挣钱后,谈诗和远方有什么错?在商人心中就真没有一块地方留给纯净的诗意和美?只要变成有钱人,理想被他们一谈就是铜臭味代表?诗歌就真的只存在在一群没有钱的卢瑟手里?海子们生活清贫,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就美得让人窒息,高晓松说你赤手空拳来到人世间为找到那片海不顾一切,就是傻逼在演戏?把诗歌有意抬高与把音乐人等同于穷逼基本和你也配姓赵一个意思。中心思想就是你动了我装逼那块奶酪,你把我和普通大众划在一个档次里,我必须表示出我与众不同来。
其实做音乐而且做好音乐的有钱人大有人在。其中最明显例子当然就是诗人界和音乐界都尊崇的老爷子科恩。老人家出生于富贵人家,是穿着西装出生的,照理说他就不应该写诗,不应该被李健等一大群音乐人膜拜,那些经典作品全是装逼代表。另外迪伦,或者来自三角洲的黑人吉他大师们,后来都挣了大钱,买车买楼也有染指生意的,这些人也全都该被划在高晓松那列,出品全是既得利益者的无病呻吟。
另外一点,文章说高晓松写这么一首歌,“还在贩卖妈妈留给他的这个“诗和远方”的人生哲学,不免有种逃避现实的观感。您到底要把眼前的苟且留给第几代解决啊?”的逻辑也很奇葩。一个做音乐人,就一定要有对抗现实,解决苟且的能力?只要谈了诗意和理想,就必要打上泛政治化的标签。我不知道一个唱过理想的人和社会变革者是什么一种必然关系,理想就不能是对美好对纯洁的向往,就是先解决眼前的苟且,否则就是错误和可笑应该被鄙视的?那其实有的科学家也很无聊,饭都没吃饱还去解决空泛的理科问题,先把眼前的苟且干掉再说吧。作者前面说有钱了,谈理想就装逼了;后面又说你没钱,先解决苟且再说理想吧,这前后矛盾的论调,我实在想不通。
其实我一直觉得,诗和远方就是我们人类应该去追求的,不管你是什么人(何况文人和知识分子不是最喜欢说人人平等吗)。解不解决眼前的苟且,都应该保有一颗对美向往的心。能把苟且干掉,心无旁骛地向诗和远方奔去最好。就算你变成一个被人唾弃的商人,你也应该在心中为那份美留下一块不可侵犯的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