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年6月,國民黨挑起全面內戰。期間,蔣介石制定了所謂的“兩步走”的作戰綱要。第一步,全面搶奪解放軍佔據的重要城市和交通據點。第二步,控制全部交通線,分割包圍解放區,對解放軍部隊進行逐個的殲滅戰。
至1947年2月,前後8個月的時間裏,國民黨佔領解放區105座城市,但也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價。第一線作戰部隊兵力從117個旅鋭減到85個旅,平均每佔據一座城市損耗高達7000人。此時,蔣介石的“兩步走”計劃已經很難維持下去了。
1947年3月,蔣介石重新調整進攻戰略,把全面進攻改為重點進攻。他把進攻重點放在我軍東西兩翼的陝北和山東。蔣介石寄希望於在西面進攻延安,東面拿下山東,就此形成戰略鉗形攻勢。
面對蔣介石的大軍壓境,中共黨中央決定避其鋒芒,於3月19日主動撤出延安。此時,山東方向則成為全國關注的重點。蔣介石曾説,只要山東問題解決了,全國問題就解決了十分之六。
為了解決山東問題,蔣介石重新進行兵力部署。
首先,撤銷了原本各自為政的徐州、鄭州綏靖公署,成立了由陸軍總司令顧祝同指揮的徐州指揮部。
接着,他又把國民黨的五大主力中的三大主力(整編74師、整編1師、第五軍)調到山東。並以此為骨,重新編組了3個兵團:湯恩伯的第一兵團,王敬久的第二兵團,歐震的第三兵團。一共25萬5千餘人。
最後,又以7個整編師17個旅,約20萬人,配備在外圍的徐州、濟南及魯西南,擔任守備和策應。
此時的我軍與國民黨軍隊有着相當強烈的反差。兵力方面,我華東野戰軍下轄11個步兵縱隊和1個特種兵縱隊,加起來只有27萬人。與國民黨的24個整編師60個旅45.5萬人兵力比較,雙方几乎是1:2的比例。
裝備方面,我軍前期雖有魯南大捷有所繳獲,但總體上還是“小米加步槍”的落後裝備。國民黨的軍隊則全部都是美械裝備,火力和機動能力都遠遠高於我軍。我軍作戰形勢之嚴峻、壓力之大可想而知。
3月下旬,顧祝同開始發動總攻。到了4月中旬,他已經完全佔領魯西南地區,並且打通了津浦線上的部分交通。此時的國民黨已經對我華東野戰軍形成的包圍之勢。
5月份,陳毅和粟裕領導的華野得到一份秘密情報。原來,恩伯早就知道了華野指揮部所在位置。他想利用張靈甫的王牌師74師,加上左右策應的25師和83師一起對華野總部發動攻擊。
這份情報讓大家看得一頭冷汗。華野指揮部立即開會,商討對策。在會上,粟裕一反常態。他並沒考慮撤退的情況,而是主張和74師硬碰硬的來一場正面戰。他對陳毅説:74師與其他的敵軍不一樣,作為5大主力之首,它是蔣介石手中最大王牌。如果把它打掉將給予敵人精神和實力上的雙重打擊。聽完粟裕的分析,陳毅也拍案而起説:好!我們就要有百萬大軍取上將首級的氣勢。
5月13日,74軍對華野總部發起攻擊。根據張靈甫以往的經驗,當74師主力向單個陣地進攻時,對方一般不會硬碰硬。但這次不同,戰鬥持續了一整天,陣地都沒有拿下來。經過偵查,他發現解放軍的部隊正源源不斷的連夜趕來,分別向74師的左右兩翼插進來。儘管如此,張靈甫也沒有表現出任何慌忙。因為他知道兩翼的25師和83師,對抗華野的一個縱隊還是綽綽有餘的。
但是,右翼部隊的問題卻令張靈甫始料未及。右翼部隊將領張天霞因為與張靈甫關係不和,並沒有按照湯恩伯的指示把部隊開到右翼,而是派了一個連在那裏打游擊。粟裕抓住右翼的空檔,不斷插入部隊。直到5月14日,右翼已經被塞滿3個縱隊,對74師形成半包圍狀態。
張靈甫立即向湯恩伯請示撤退,得到同意後邊撤到了汶河以南。此時的74師還沒有完全撤出華野的包圍圈,張靈甫完全可以繼續往後退,但是他沒有這麼做。他準備充當誘餌,吸引華野主力與之決戰。張靈甫把這一戰術命名為“固守待援,中心開花”。
既然是“固守待援”,就需要找到一個合適的固守點。張靈甫面對着2個選擇,第一個地點是垛莊,第二個是孟良崮。垛莊四周環山無險可守,張靈甫最後選擇了孟良崮。退守孟良崮後,74師與左右翼的黃百韜、李天霞相距不過10來裏的距離,且有通信聯絡。
可惜,張靈甫還是棋差一步。10天前,王必成部隊奉命南下魯南。粟裕要求王必成停止攻擊,只需隱蔽行跡即可。從顧祝同到湯恩伯再到張靈甫,都不知道魯南還隱藏着這樣一支部隊。
5月12日,王必成接到華野指揮部電報。要求王必成在48小時內趕到前線,搶佔垛莊,切斷74師唯一的退路。從魯南到垛莊有200多里路,用王必成自己的話説這就是“飛兵激渡”。王必成帶領部隊提前8小時到達垛莊,一舉拿下垛莊這個後勤補給點。此時孟良崮已徹底被我軍包圍,只剩下以孟良崮為中心的狹長地帶。
此時蔣介石徹底坐不住了,他親自調度10個整編師向孟良崮逼近,對74師進行增援。黃百韜的部隊裏74師最近,他不顧一切的向孟良崮猛衝。王必成見狀急忙插上,先40米登上制高點,阻攔了黃百韜的部隊。此時張靈甫帶領74師繼續固守孟良崮,因為他知道就算黃百韜被擋住了,還有其他部隊趕來救援。這也正是他“固守待援,中間開花”的最終目的。
沂蒙山有七十二崮,其中孟良崮是最大的一個。所謂的崮就是奇形怪狀的大石頭山,而山的四周則是高不可攀的懸崖峭壁。很明顯,崮就是一個易守難攻的戰略要地。孟良崮的主峯有500多米,我軍必須重下往上仰攻,往往要通過數十次的反覆衝鋒才能拿下一個點。
5月14日,粟裕下達了總攻令。敵我雙方,真是針尖對麥芒,以狠對狠。由於戰況過於激烈,素以剽悍著稱的74師竟出現了一線士兵偷偷逃跑的現象。華野部隊亦前赴後繼,有的連隊前後換了7任連長。仗還沒打完,孟良崮的主峯就被削去了好幾尺。
總攻一直持續到晚上,在付出慘重的代價後,華野部隊終於將74師壓縮到東西3公里,南北2公里的狹窄山區。74師的官兵們也是苦不堪言,孟良崮是石頭山沒有水,他們不能生火做飯,只能忍飢挨餓。另外,74師的重機槍全部都是水冷式的,因為無水製冷,也打不響了。張靈甫只得寄希望於空投糧水和彈藥,但國民黨飛機不敢低飛,因此很多物資都落到我軍的陣地上。
5月16日凌晨,華野對孟良崮又是一陣炮擊,炸的孟良崮猶如火山爆發一般。戰鬥異常激烈,74師全面告急,但孟良崮依然在張靈甫的掌握之中。直到凌晨3點,經過反覆10次衝鋒,華野部隊終於攻克了540高地,74師的防禦陣地才被撕開了一條口子。
此時的粟裕已經連續幾天幾夜沒有閤眼了,由於高血壓和頭痛病,整個人都漲得通紅。戰後量血壓時,竟然高達220。此時的戰役已經到了白熱化的地步,比的就是意志和耐力。
時間到了第二天上午10點,又攻不動了。粟裕只得繼續調配兵力,這也是粟裕唯一能做的事情。前線傷亡太大,當粟裕把電話打過去,要9縱隊全部壓上去時,許世友漸漸表現出不滿情緒,説着説着,竟然和粟裕在電話裏吵了起來。陳毅聽到後,便上前去接電話和許世友説,粟裕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你們必須無條件執行,不要講什麼價錢。
5月16日下午2點,第三次總攻號角吹響。炮彈從四面八方飛向孟良崮山頂及74師僅剩下的600高地,無水無援的74才最終垮掉。
陳毅和粟裕經歷的大仗不少,但孟良崮戰役卻令他們驚心動魄。粟裕對於這場戰役的評價是,解放戰爭以來少見的惡戰。陳毅在戰後也發出了,如果以後兒子長大了,絕對不讓他帶兵打仗的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