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軒

“下一個做皇帝的大概是你了吧”,李淵的這句玩笑話差點一語成讖

由 合永順 發佈於 經典

顯擺是每個人都會做的事情,功成名就之後不來個衣錦還鄉,就好比“錦衣夜行”一般。身居高位的皇帝也不例外。

由於輕易竊取了皇位,李淵少不得就要找人顯擺顯擺,但是如果找一般的臣下去顯擺,就有點拉低了自己的身價。所以,這選擇顯擺對象也是有講究的,選擇身份地位和自己疏遠的對象顯不出效果,而最能顯示出效果的就是和自己最為親近的人。


西漢開國皇帝劉邦就這樣炫耀過,當着老爹的面顯擺:“這麼樣?我掙得家當比你口中那個能掙家當的老二如何?”小市民形象一覽無餘。

李淵也不例外,他的誇口對象找誰合適呢?表弟獨孤懷恩成了他最理想的對象,“怎麼樣,你姑姑的兒子都坐過了江山,下一個是不是該輪到你了。”一句狂妄的玩笑話,惹來了獨孤懷恩的腹誹“有什麼了不起的,看我坐給你看!”,表面不動聲色,心中卻揮舞着鋒利的戰刀。

總之,李淵就是屬於那種沒事找抽型的,一句玩笑話惹來了後來無盡的煩惱。


(一)

這句玩笑話裏所牽扯到的人,無不與西魏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西魏是以軍事建國的,其領土狹小,是以國民是全民皆兵。而西魏的統治者將軍隊劃分統領,而統領這些兵士的將領分為八柱國和十二將軍。獨孤懷恩的爺爺獨孤信和李淵的爺爺李虎同屬於八柱國之列,而楊堅的父親楊忠則是十二將軍之一。

獨孤信的一個女兒嫁給了楊堅,也就是後來隋文帝的皇后獨孤氏;他的另一個女兒嫁給了李昞,也就是李淵的父親;前文所提到的獨孤懷恩則是獨孤信的孫子。也就是説,李淵、獨孤懷恩以及楊堅的兒子楊廣是至親的表兄弟關係。

李淵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失去了父親,大概五歲左右就承襲了唐國公的爵位。李淵雖貴為唐國公,但畢竟是個小孩,更何況不久母親也離他而去,生活也就更加的艱難了。外公獨孤信則承擔起了撫養李淵的責任。


在獨孤府上,李淵並不孤單,他還有一個玩伴--表弟獨孤懷恩。兩人一起學文習武。兩人一起成長,獨孤懷恩的武功怎麼樣,我們不得而知,但想來應該不會太差的,畢竟是將門虎子,俗語説“虎父無犬子”嘛!但李淵的箭術應該是很高明的。據傳,表兄弟兩人一次野外遊玩之時,看到空中有兩隻鷹打架。獨孤懷恩連呼“表哥快射、快射!”只聽一聲弓響,落地的卻是兩頭鷹,原來是李淵一箭穿倆。這雖為傳説,但可信度應該是蠻高的。

這樣高明的箭法不可能來自他的父親,很顯然是得自獨孤家的傳授。這並不是李淵從獨孤家得來的唯一一個好處,最起碼還有一個好處,而這個好處卻是使他收益良多,説他的皇位就是由此而來也不為過。

這個好處來自獨孤懷恩的好人緣,獨孤皇后很是喜歡這個侄子,所以獨孤懷恩就有了非常多的進宮機會。而楊堅在獲得政權之後,自然少不了獨孤家這樣的軍事貴族的支持,所以與其説楊堅尊敬自己的皇后,不如説是尊敬獨孤家族,懼怕自己的老婆。自古懼怕老婆的人都會講老婆的喜好當成自己的喜好,所以,獨孤懷恩也就得到了楊堅的喜愛。


獨孤懷恩就將皇宮當成了自己的家一般隨便出入,這樣李淵也就佔了不少光,出入皇宮隨便而愜意。所以李淵能夠駐守太原這樣的軍事重鎮,和隋文帝父子對他的信賴是分不開的。歸根結底,這都是獨孤懷恩的功勞,是他將李淵、楊堅,還有楊廣之間的親戚關係拉得更近了。而身處當時這個亂世之中,佔據了太原這樣一個要地,就等於掌握了半壁江山,所以説李淵建唐功勞之尊要數獨孤懷恩了。

(二)

隨着年齡的增長,李淵成為一方霸主,留守太原。而獨孤懷恩得益於姑姑的寵愛,就隨了姑姑姑父在朝為官。現在看來,過分寵愛也是害人不淺的,如果獨孤懷恩不是在獨孤皇后的庇護下成長,而和李淵換個位子成長,説不定當皇帝就沒有李淵什麼事了。

獨孤懷恩一路順風順水的在朝為官,一直到姑姑死了、姑父死了、表哥楊廣也死了,表哥李淵登基了。但他並沒有收到改朝換代的衝擊,相反的卻是更進一步。當了皇帝的表哥李淵並沒有自小的玩伴,讓他做了一個擁有實權的工部尚書,掌管着全國的田地、水利、交通等重要工作,官居二品,這樣的殊榮就是許多開國元勳也是望塵莫及。


賢臣遇明主,頗有從政能力的獨孤懷恩正準備摟起袖子,大幹一場之時。卻因為李淵一句玩笑話徹底改變了這樣的局面,自從聽到那句調侃意味更重的玩笑話之後,獨孤懷恩心裏就極度不平衡起來:憑什麼,表哥能坐上龍椅,我就不行?這個心魔常常將他折磨的徹夜難眠。但他完全忽視了一個重要問題:他的表哥楊廣正是因為當了皇帝,卻死於禁軍之手;更加忽視了株連九族這樣的失敗後果。

鴉片腐蝕人的身體,而權力卻腐蝕人的思想,兩者有着異曲同工之效,都是摧殘人的。

(三)

表兄弟兩人,一個為從表弟楊廣處竊取皇位而喜不自勝;另一個卻為了能從這個表哥處奪得政權,而磨刀霍霍,新的一輪角逐在不聲不響中展開了。


生活往往就會和你開很大的玩笑。如果獨孤懷恩一直做他的工部尚書,他就是有那個登頂的野心,也沒有能登頂的能力。但不知道李淵哪根筋搭錯了,當蒲州有人鬧事之時,讓一個毫無帶兵經驗的獨孤懷恩帶兵鎮壓。也許他自以為自己很是瞭解獨孤懷恩,認為他是自己人,不會也沒有能力背叛自己。這時的李淵大概忘記自己和楊廣也是自己人,而自己的江山也是從自己人那裏拿來的。此時的獨孤懷恩決定效仿表哥李淵,也過過面南而坐的癮。

時局似乎也在向着有利於獨孤懷恩的一面發展,劉武周的崛起讓唐王朝不得不重視起來。李世民率領軍隊開赴晉陽,開始收拾劉武周之旅。這時候的關中兵力空虛,如果有一支奇兵奔襲長安,那大唐江山就會在一夜之間易手。興奮的獨孤懷恩招來手下謀士元君寶和榮靜商討大計:揮師關中,將李淵趕出皇宮,二位可有良策?


但是兩個軍師卻是不大讚成直接揮師關中,而是傾向於和劉武周合作,先擺平李世民,到那時皇位就還是獨孤家的。獨孤懷恩自然願意撿這樣現成的“便宜”。

但是事與願違,還沒等到獨孤懷恩和劉武周聯絡,就遭到了劉武周的痛擊。原來,打不贏李世民的劉武周,卻又不甘心失敗,認為獨孤懷恩比較好欺負,就不生不息的給他來了個突襲。這下將獨孤懷恩夢想登頂的家底全部給翻了出來。獨孤懷恩和他的兩個開國功臣,外加李淵的監軍唐儉都做了劉武周的階下囚。

在獄中,獨孤懷恩的那個軍師元君寶止不住的埋怨獨孤懷恩動手太遲,而有沒有迴避唐儉。這些大不敬的話被唐儉這個“有心人”一字不落的全聽進去了。

可以説獨孤懷恩的運氣是十分不錯的,被劉武周抓去還有機會成功逃脱。安全之後的獨孤懷恩繼續受到李淵的信任,又給了他一支部隊攻打蒲州。這次他沒有辜負所託,擊敗了蒲州勢力。


李淵在聞聽表弟勝利之後決定親臨蒲州為獨孤懷恩慶功。這在獨孤懷恩來説無疑是天賜良機,於是他在蒲州擺下了鴻門宴,轉等李淵來了發動兵變。但卻沒有如願,最後卻等來了一道過黃河相見的聖旨。

缺根弦的獨孤懷恩過了黃河,卻是再也沒有機會回去了。原來,李淵之所以遲遲沒有赴蒲州之約,是因為敗給李世民的劉武周派人向李淵乞降了,隨同乞降使者一同見到李淵的,還有監軍唐儉關於獨孤懷恩意欲謀反的口信。

自小玩大的兩兄弟見面本應無話不談的,但李淵和獨孤懷恩的這次見面氛圍格外沉重。李淵問“你為什麼反我?”,獨孤懷恩説“誰不想做皇帝?”


一語將李淵嗆得無話可説,是啊,皇帝誰不想當?自己不就是從表弟手裏奪來的江山嗎?一揮手,表弟獨孤懷恩被下了大獄。不久就被宣佈了死刑,而獨孤懷恩也知道表哥李淵不會輕易饒恕他的,也不多言,一根白綾結束了自己的生命。那一刻,他彷彿又看到了空中那對大雁飛過,也聽到了綠地上兩個稚嫩的童音嬉笑聲。

然而,這一切都過去了,獨孤懷恩拋開權力象徵一切的世界,去了另一個世界;留下了高處不勝寒的李淵獨自坐在龍椅上。李淵並沒有輕易饒過獨孤懷恩的家人,他們被盡數沒入宮廷為奴。


不久後的玄武門之變中,李淵嚐到了一天之中兩個兒子、十多個孫子命喪與另一個兒子之手的苦楚。60天后的他也被逼讓位,過起了孤單寂寞的太上皇生活,也許這時候的他會想起那個和他一起長大的表弟吧,有他説説話解解悶該多好啊!可是,這已經成了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