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馬衰亡的開始:康茂德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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擾亂社會內部安定的罪惡來源,大多都是基於有被滿足慾望的需求,其中的慾望之一,對各個階層不公平的財產法,是大多數人所垂涎的物品,只為少數人所有據有。
在人類的慾望當中,對於權力的熱愛,是最強烈而又不容共享的,那是由於人類所受到的尊重與榮譽,是來自天下萬民的心悦誠服。
在內戰動亂時期,秩序遭到毀壞,法律失去了作用,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很難填補上這個位置。爭奪的激情,勝利的榮耀,失敗的絕望,對舊恨的記憶以及對未來禍患的恐懼,都使人慷慨激昂。這種爭奪權力的內戰使得社會沾滿鮮血,留在了歷史的長河中。
五賢帝時期的羅馬疆域
父母影響下的童年
涅爾瓦,圖拉真,哈德良和安東尼之後的馬可·奧勒留是最後一位五賢帝,也就是康茂德的父親。雖然受到斯多噶學派嚴肅的紀律,但卻沒有改變馬可的温和敦厚,甚至有時會顯得婦人之仁。他雖然智力超凡,卻常因赤子之心而受到矇騙。他對弟弟,妻子和兒子太過溺愛縱容,超出個人德行應有的範圍,以致他們有恃無恐,胡作非為,禍國殃民,遺毒無窮。
皮烏斯的女兒福斯蒂娜是馬可的妻子,也就是康茂德的母親,是當時有名的女子,以容貌豔麗和風流聞名。馬可是當時的大哲學家,他渾然天成的哲學家的氣質,是註定不可能和福斯蒂娜過她那種風流的生活,更無法約束她那熱情奔放的行為。丘比特在古代是一位以放縱情色而聞名的神祗,皇后也和丘比特一樣,在馬可的眼皮子底下無所忌憚,身邊面首眾多,毫無婦道可言,馬可是整個帝國唯一不知福斯蒂娜姦情的人。
皇后的敗德行為影響世道人心,侮辱丈夫的名譽。一直被矇在鼓裏的馬可卻還毫不知情地把一些高官厚爵賜給了皇后的一些面首。即使福斯蒂娜不守婦道,但在30年的婚姻生活中,馬可對她的關懷和尊重一直到她死去。在他的《沉思錄》中,他感激神明能賜給他這樣一位既忠良温厚又天真爛漫的妻子。當她死後,元老院在奧勒留誠摯的請求下,只好將她立為女神,和朱諾(婚姻和母性之神),維納斯(愛與美之神)還有克瑞斯(農業和豐收女神)一樣受到民眾的膜拜。
福斯蒂娜像
焦慮的父親一直期盼得位有人,他費盡心血,延請飽學名師和有道之士教導康茂德,期待藉助他們的言行擴展康茂德原本狹窄的胸襟,革除早已被寵壞的惡習,使其有能力和有威望在將來接掌寶座。然而除了與他習性相近的嬉遊項目外,其他方面的教導根本不能發揮作用。
哲學家嚴肅講授的枯燥哲理,在康茂德眼中遠遠比不上角鬥場中的兇險刺激好玩,而且在頑劣的同伴誘導下把本就不存於心的哲學道理忘得一乾二淨。馬克本人也拔苗助長,竟在他十四五歲的時候就要他參與處理國政。
少年康茂德
康茂德的殘暴成性
康茂德20歲時登基,在他統治的前幾年裏,在一些臨危受命的元老院大臣的維護下,社會秩序還能得以維持,政府還能起到一定的保護作用。這些大臣都是正直忠誠之士,由馬可拔擢用以輔助其子。康茂德在起初還能存有一絲敬意。
年輕的皇帝和佞幸的寵臣雖然弄權玩法,但是他的雙手還沒有沾滿鮮血,甚至還表現出慷慨寬厚的氣概。經過相當時日,或許還可熔鑄成為堅實的美德,不幸的是,一起謀殺事件終於對他搖擺不定的性格起了決定性的作用。
《角鬥士》劇照
有一天夜晚,皇帝在返回宮廷的途中,經過競技場漆黑狹窄的柱廊。一個刺客在他經過時,拔劍朝他刺去,邊刺邊叫道:"元老院要你的命!"雖然這次刺殺沒有成功,但是刺客的話在康茂德心中一直揮之不去,每每看到元老院的成員時,耳畔總是會想起刺客的話,這讓康茂德對整個元老院留下了深深的恐懼和恨意。過去他敬畏那些直言忠貞的元老和顧命大臣,現在卻懷疑他們是暗中潛伏的敵人。
在羅馬帝制中常會出現告發者,這些人在前朝不能發揮作用,幾已銷聲匿跡,此刻發現皇帝正在元老院中找尋心懷不滿和圖謀不軌的人士,便又開始興風作浪,成為可畏的工具。在重賞之下,告發者不辭辛勞加緊工作,以致成果極為豐碩:舉凡個人操守嚴謹者被羅織為對康茂德不當行為做無聲的譴責;身居重要職位者,被認定會危及君主的權威和地位,還有那些獲得他父皇友誼的德高望重之士,更引起兒子的反感。
馬可·奧勒留像
懷疑就是證據,審判等於定罪。元老院的議員一個個被殺,誰要是表現悲傷或者想要報仇,也難逃死亡的命運。康茂德一旦嚐到血腥的滋味,就變得更加冷酷無情至死不悔。
失修的朝政 兩代權臣的傾覆
暴君的狂怒使得元老院血流成河,接着就讓他的劊子手深受慘報。康茂德沉溺於血腥和奢侈,而把國家大事無論鉅細,全部委託給為虎作倀,包藏禍心的佩倫尼斯負責處理。他因謀害前任而取得職位,但是其人精力出眾而且精明強幹,運用各種勒索和敲詐的手段,借抄沒貴族和豪門的家產以滿足私慾,累積龐大的財富。
在羅馬帝國的歷史上,一位大臣的垮台真是微不足道。駐守不列顛的幾個軍團,對佩綸尼斯的施政表示極度不滿,挑選1500名官兵組成代表團,帶着將領的指令來到羅馬,在皇帝面前申訴他們的怨氣。這批軍方的陳情代表以及堅定的行動,挑動近衞軍的不和,誇大不列顛駐軍的實力,使得康茂德大為驚慌,他們要挾必須將國務大臣處死,軍隊的冤屈才能獲得洗清。
雄猜陰鷙的皇帝,通常隨心所欲,喜歡提拔低階微賤之人至高位,這些人在朝中別無依靠,除了死心塌地為他效命以獲得皇帝的庇護。克利安德繼承了佩倫尼斯的職位,他是弗裏基亞人,這個地方的人生性剛愎固執而又滿身奴氣,想要改變他們的想法,唯有拳頭才能奏效。
他以奴隸的身份從故鄉被送到羅馬,進入宮廷以後,因為能夠迎合主子的心意,而蒙重用,很快地晉升到公民才能擁有的高位,比起前任克利安德對康茂德的心思更具影響力,因為他無才又無德,不會引起皇帝的猜忌和疑懼。貪婪支配着他的心靈,也是他施政的最高原則。
執政官,貴族和元老院議員的職位全部拿來公開出售,要是有人拒絕花費自己大部分的財產,來購買這些毫無實權而且可恥的官位,就被視為不滿分子。國務大臣出售有利可圖的行省職權,竟與總督狼狽為奸,朋比瓜分人民的資財。司法部門可以用錢收買,毫無公正可言,有錢的罪犯對合乎法律的判決不僅可以翻案,還可隨他高興,將懲罰加諸原告,證人和法官身上。
康茂德的惡行與最終的隕滅
康茂德的心靈在經過這許多暴虐的薰染下已經完全喪失道德和人性的情操,把治國的權柄視為無物,朝中的政事一概交付給無恥的佞臣,自己竟日縱情色犬馬之歡。他把時間都消磨在美女眾多的後宮,那裏有300名美麗的少女和孌童,他們都來自各個階層和行省。一旦狐媚誘惑的技巧無法滿足皇帝,這個野獸般的愛人就會求助於暴力。
康茂德像
在縱慾的過程中又穿插着下流低級的娛樂節目,羅馬優雅的哲學時代影響,父親費心盡力的教育,從沒讓他那庸俗的思想獲得一點學識,也從沒改變他那獸性的心靈。他也無可逃避地感受到帝國有識有德之士的蔑視與恨意,他感受到別人對他的痛恨,對國家有建樹的人的嫉妒,憂慮,可能遭受的危險以及日常娛樂節目中養成的殺戮習慣,都在激起他那殘暴兇惡的獸性。
因為他的猜忌和惡意,犧牲者的名單上僅任過執政官的議員就有一長串。他濫殺無辜,甚至就算是羅馬的貴族也不放過,使得血流遍地,一些家臣也感到自身難保,一旦家臣也感到自身性命危機時,那麼他自己的性命也危在旦夕。梅西亞是他的愛妾,還有侍從埃克勒克塔斯,以及禁衞軍統領萊塔斯,看到同伴和前任的下場而人人自危,決定要防止隨時會臨頭的覆亡,不管是暴君瘋狂的一時衝動,還是人民突發的揭竿起義(在克利安德當政時期發生過一次起義)。
一次康茂德打獵回來後感到非常疲倦,他的愛妾梅西亞趁機給他一杯毒酒,讓他回到事先準備好的寢室去睡覺。當毒酒的毒性發作時,一位以摔跤為業的強壯青年把醉迷中的康茂德毫不費力地勒斃。眾人秘密地將屍體搬出宮外。這就是康茂德的下場,一個為萬民所恨的暴君,這麼輕易就被推翻了。
康茂德被弒
評價
縱觀康茂德的一生,少年時就體現出來的不務正業,無高尚情操。在父親的庇護下無所畏懼,是使他成為獨裁者的"墊腳石"。在位13年,從開始時的存有玩劣之心,到後面的荒淫無度,殘暴異常,朝中奸邪之人的肆意妄為,諂媚小人的阿諛奉承一步步把康茂德帶領到滅亡的境地。但是這也是康茂德壓迫數以百計的臣民,殘害了無數的忠良之士,把暴政行為發揮得淋漓盡致。
死後他的雕像全被推倒,屍體用鐵鈎拖進關角鬥士的鐵欄裏(康茂德被稱為"角鬥士皇帝"),懸掛起來示眾,以平民憤。以至於在生前對他卑躬屈膝的元老院在其死後都毫不留情地加以鞭屍。雖然説起來並不光彩,但也證明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殘暴的君王就這樣離開了,但是他造成的影響對於羅馬帝國的未來幾百年的衰亡是致命的。所以也有學者稱他統治下的時代為"羅馬衰亡的開始"。對羅馬的未來造成了深遠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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