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兒讓李衞上書保年羹堯,為什麼李衞説翠兒是婦人之見?
都是雍正的奴才,李衞後進,是在胤禛江南籌款賑災救下來的,當時年羹堯外放江南做官,向胤禛請求回京。胤禛答應了,於是,一路上,狗兒李衞,坎兒高福,翠兒三人與之同伴,共回京畿胤禛雍郡王府。此後,年羹堯因為在胤禛追比欠款中表現持重,在八爺胤禩的推舉下,年羹堯出任四川提督。
四爺胤禛還帶回了一位謀士鄔思道,名義上是為弘時弘曆請來的老師,實則是為他奪嫡的軍師。這是一步大棋,有了鄔思道的助力,胤禛在奪嫡之路上越走越順。胤禛走得順,他身邊的奴才自然也走得順。
江夏鎮事件後,年羹堯出任四川巡撫。康熙五十七年,西北發生戰事,在老十四胤禵的推舉下,年羹堯出任陝甘總督,乃是胤禛一箭雙鵰之計,將掌控幾十萬大軍的胤禵牢牢“封鎖”在大西北。
康熙駕崩後,胤禛繼位,是為雍正皇帝。雍正沒有再啓用老十四胤禵,而是讓年羹堯出任撫遠大將軍,經過艱苦卓絕的戰爭,最後將反叛的羅布贊旦增趕跑了,雍正的江山算是坐穩了。但是年羹堯的驕橫跋扈卻遭到來自清流的強烈反對,以孫嘉誠為代表的清流黨見不慣年羹堯的作威作福,以“求雨”告祭上天,拉年羹堯下馬。
年羹堯的作風其實也惹惱了雍正皇帝,雖然雍正無心讓年羹堯死,但是他以“年選”,阻礙新政,擅殺孫嘉誠、鋪張浪費等最終引爆了自己,讓雍正起了殺心。最後雍正以一尺白綾賜死年羹堯,讓同是雍王府起來的奴才李衞前往執行,很是值得玩味。
此時已是李衞老婆的翠兒,感恩年羹堯曾經對自己的好,希望李衞保一保年羹堯,也是常情。不過李衞一句“婦人之見”回絕了翠兒,依着李衞的德行,他保一保年羹堯也是常情,為何李衞沒有做呢?
李衞雖然大字不識一籮筐,但是為人處世低調精神,鬼機靈,在《雍正皇帝》原著中,號稱“鬼難纏”,聰明伶俐,是雍正給了他一個飛黃騰達的平台,同是雍王府的奴才,年羹堯是出去最大的官,不過年羹堯可能從來就沒有看起過李衞。年羹堯好歹也是一個讀書人出身,而李衞完全就是一個乞丐,在讀書人眼裏,李衞從來就和他們不是一路人,年羹堯也是。
大家一定還記得科場舞弊案的時候,已經是江蘇巡撫的李衞回京述職,碰巧科場案發生,副主考李紱在三爺胤祉的指點下趕到李衞府上,在門口直呼“賜進士出身李紱求見李大人”,言之灼灼之中表現出對李衞的瞧不上眼兒,要不是因為事情緊急李紱沒有辦法,換作是平常,李紱可能怎麼也不會去求李衞。這就是讀書人所謂的骨氣和清高,害的李衞在他面前掏耳屎回報李紱的無禮,李紱居然也不知。
當然,年羹堯不是李紱,他比李紱要世故得多。按理,像年羹堯這樣的人,既然能拉起天下“年選”的招牌,李衞既然是雍正的大紅人,為什麼“年選”之中,沒有李衞的大名呢?想當初,李衞和翠兒犯了雍王府的忌,還是他年大將軍作保,將他們帶在自己身邊的呢。為什麼,為什麼他李衞偏偏就在“年選”之外?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年羹堯根本就沒把李衞瞧上眼,無論你雍正皇帝怎麼用他,他也只不過是一個小叫花子,所以,對於李衞,年羹堯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
正所謂驕兵必敗,“大意失荊州”就是這麼來的。鄔思道和胤禛其實是早就看出來了,故而在《百官行述》事件後,以李衞翠兒犯忌為由將他自熱而然的放到年羹堯身邊,將年羹堯監視起來。很多人會問,年羹堯到底知不知道李衞就是胤禛放在他身邊的一個卧底探子呢?
按照年羹堯的智商,我想他是明白的。為什麼年羹堯要這麼做呢?因為他也需要一個耳目,向胤禛傳達自己的行蹤。大家可以看到,在李衞監視年羹堯期間,他只傳遞了一條有用的信息,那就是出任陝甘總督,年羹堯進京了的事兒。年羹堯也知道江夏鎮的事兒做得有點出格,連張廷玉都批評他了(當然可能並不是張廷玉要批評他,而是康熙皇帝的意思),所以老老實實在四川巡撫的位置上待著。
當更大的希望來臨的時候,年羹堯才回京了,不過這回,他可不是“亂竄”,“亂竄”是胤禛下的定義,為什麼年羹堯前腳剛到北京,李衞的“糊塗蛋信”後腳就到了?可見,年羹堯的行蹤其實也給李衞透露了的,不然,要是一個巡撫要到哪裏去,隨便扯個謊就可以瞞住李衞。以前我早就説過,年羹堯的這回回京可不是“亂竄”,是為了在胤禛面前“坐地起價”,抬高自己的位置。在不得已的情況下,胤禛才納娶了鄔思道的最愛年秋月為側福晉,才算是牢牢拴住年羹堯。
李衞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被胤禛和年羹堯相互利用。但是李衞很聰明,他把握住了根本。在坎兒高福被雍正賜死後,李衞回京和鄔思道的一席談話,説明了他的立場和原則,他説:做人和做官一個道理,就是不能忘本。好比他李衞,四爺就是他的根和本,什麼時候忘了四爺,他這片樹枝尖兒上的葉子,也就沒了根兒,就會枯死。
這是李衞大忠的表現,和年羹堯對官位富貴的博弈不同。李衞雖然是“鬼難纏”,但是他不會利用誰來謀求富貴和職位,只有一心盡忠,方能不脱根本,而年羹堯,在江夏鎮後,就已經脱離了胤禛的根本,時時處處在胤禛面前博弈更大的官職和富貴。
而這一切,小小的,不入年羹堯法眼的李衞,卻能夠看得清清楚楚,當他知道高福一死之後,能得出不忘本的感嘆,也值得鄔思道的一句表揚“孺子可教也。”
但是翠兒畢竟只是一個單純的女孩,別人對她一點好,她便對其百般好,李衞所能看透的事,她未必就能看透,這也是她逗人喜愛的一點。李衞説她是“婦人之見”,並非是罵翠兒,而是感嘆連翠兒都知道的基本道德,在年羹堯那裏,怎麼就成了他年羹堯博弈富貴的工具。
雍正讓李衞去執行年羹堯的死刑,很多人認為是雍正給予李衞以提醒,讓他別做年羹堯第二,李衞是否能做年羹堯第二,雍正心裏沒有譜麼?所以,這不是主要原因,實在是雍正皇帝想讓年羹堯看一看,就是這個叫花子李衞,同出於雍王府的奴才,此時正站在你的面前,穿着朝廷賜予的官服,你一個過氣的年大將軍,又該如何面對和反思呢?反思是沒有機會了,還是來世再體會吧。
其實,給年羹堯送行,本就有李衞的份兒,是他告訴雍正皇帝“帝出三江口,嘉湖作戰場”,是他對雍正皇帝説,要是年羹堯做了對不起皇上的事兒,他第一個就不答應,是他讓雍正下定最後的決心殺年羹堯的。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雍正皇帝竟然派他去執行對年羹堯的死刑。
翠兒當然不知道李衞在雍正面前實際上惡參了一本。李衞當然也就不再是以前那個叫花子,他已經成長為一個忠於雍正的酷吏,所以,對於翠兒的要求,他也只能説是“婦人之見”。
故,李衞對翠兒説的“婦人之見”,兼之有對人世間情感冷暖的感嘆,也有他內心成熟滄桑的變化。於後來脱了官服,在刑部大獄對老頭曾靜大打出手相似,李衞,已經蜕變成蝶,而年羹堯的骨頭都已經能打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