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姐妹花反目看太平天國為何失敗

從姐妹花反目看太平天國為何失敗

一百多年前的太平天國運動中,曾出現過兩位有名的女人,一是洪宣嬌,二是傅善祥。她們二人一文一武,可謂是太平天國的一對姊妹花。然而,這兩位有名的女人開始因為一個共同目標走到了一起,成為太平天國的一對姊妹花;後又始因為一個共同目標而分道揚鑣,成為爭奪東王楊秀清後宮專寵的勢不兩立的生死情敵。

關於洪宣嬌,許多史料都認為她是個武藝高強的美貌女子。最出名的記載見於清光緒32年,即公元1906年出版的咀雪廬主人著《祖國婦女界偉人傳》中的《洪宣嬌小傳》: “洪宣嬌者,軍中稱蕭王娘,天王姊,西王蕭朝貴妻也。年不滿三十,豔絕一世,驍勇異常,從女兵數百名,善戰,所向有功。蕭王娘及女兵皆廣西產,深奉秀全教,每戰先拜天帝。淡妝出陣,揮雙刀,鋒凜凜落皓雪。乘絳馬,鞍腰籠白氍毹,長身白皙,衣裙間青皓色。臨風揚素腕,指揮女軍,衫佩聲雜沓,望之以為天人。女兵皆錦旗銀盾。戰酣,蕭王娘解衣縱馬,出入滿清軍。內服裹杏黃綢,刀術妙速,衣色隱幻,一軍駭目。”

洪宣嬌是女兵中的首領,她身後跟着幾千女兵,從廣西一路殺出來,戰功顯赫。每次惡戰前,洪宣嬌都拜祭上帝,淡妝出陣,騎着白馬,身著青白色衣裙,揮舞雙刀。有一次,清軍有個頭頭,帶着一隊綠營兵衝到跟前,一看洪宣嬌面貌清秀,竟然愣住了。誰知就這一愣神的功夫,便把自己的小命搞沒了,剩下的清兵被洪宣嬌率領的女兵殺得落荒而逃。

據説,洪宣嬌是洪秀全的同父異母的妹妹。洪秀全的父親一共娶了三個太太,生下三子一女,洪秀全和洪宣嬌分別是二姨太和三姨太所生。洪父死後兒女們各奔東西。洪宣嬌加盟一個流浪藝人的團隊,四處漂泊。在戲班裏,她學到了一身好武功,也出落得豔麗動人,成了戲班裏的紅角。一次,戲班來到廣西武宣,當地殷實農家之子蕭朝貴被洪宣嬌迷住了,以50兩紋銀為她贖身。不久後,得知洪秀全在廣西桂平和武宣一帶傳教,洪宣嬌就鼓動蕭朝貴一同投入哥哥的麾下。

參加了拜上帝會後,洪秀全見她善於交際,就經常派她外出活動。洪宣嬌憑着姿色和過人的膽量出入酒館茶樓,與一些地方官員拉上關係,獲取了不少有價值的消息。她經常在蕭家落腳,認識了蕭家的常客楊嗣龍。楊嗣龍原本是桂平的一個財主,不久就迷上了洪宣嬌。洪宣嬌常常拉着他一同外出蒐集情報。

有一天,已在拜上帝會中任要職的蕭朝貴回到家中,撞見了洪宣嬌與楊嗣龍的好事。三人最後定下協議:找洪秀全定奪此事。而洪秀全對他們的“判決”結果是:楊嗣龍向蕭朝貴道歉,蕭朝貴則要表示諒解,婚嫁之事暫且不提。這麼一折騰,楊嗣龍也加入了拜上帝會。為表示自己願與洪秀全同心協心,他改名楊秀清。

拜上帝會聲言保護老百姓的安全,為此成立了“保良攻匪會”。這一舉措得罪了當地幫會的領袖黃玉昆。洪秀全決定採取軟化拉攏的手段。洪宣嬌借酒色向黃玉昆宣揚拜上帝會,最終讓他動心。不久,黃玉昆就帶着他的全數人馬和財產加入了拜上帝會。

為了籌措活動經費,洪秀全讓洪宣嬌用同樣的方法,勾引金田村大財閥韋家少爺韋昌輝投到拜上帝會門下,並獲得韋家的大力資助。後來,在韋昌輝的穿針引錢之下,文武雙全的桂平舉人石達開也自願投到洪秀全麾下。直到洪秀全宣佈將洪宣嬌正式嫁給蕭朝貴,才結束了她“大眾情人”的身份。

1851年1月11日,洪秀全在金田村揭竿起義。同年9月25日一舉攻克永安州,在那裏封王建制。分封諸王后,洪秀全做主把作為公主的洪宣嬌嫁給了西王蕭朝貴。1852年3月,清軍進逼,太平軍只得離開永安,逐漸向北發展。這年的9月12日,在圍攻長沙城時,蕭朝貴死於戰火。這使洪宣嬌成為了一名年輕的寡婦。

太平軍起義之初,是准許大家攜帶家眷隨營而行的。為了便於管理和行動,在洪宣嬌的建議下,全部女眷被集中起來,建立了“女營”,由洪宣嬌任統領。太平軍進攻永安州的時候,守城清軍用稀粥、石灰、石頭打下來,洪宣嬌則提議燒紙炮、放濃煙,遮蔽守軍的眼睛,同時用棺材板、桌子、木板等物擋住身體,最終攻下了永安城。

到南京定都後,戰爭暫時停歇,洪宣嬌一人主持西王府,她找來洋教士跟着學習西醫,很快便學成醫術。而洪秀全深居簡出,大權旁落楊秀清。楊秀清沒有忘記洪宣嬌,當初洪秀全將洪宣嬌嫁給蕭朝貴,他敢怒而不敢言。由於洪宣嬌成了女醫生,楊秀清便借診病為由,三天兩頭把她接進東王府。

洪宣嬌以為此後就可以同楊秀清恩愛到老了,不料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來。這個“程咬金”就是傅善祥。

傅善祥,中國古代唯一的一位女狀元。中國曆朝歷代女子讀書的都很少,並且規定女子是不準進考場的,若是女子女扮男裝進了考場,一旦被發現,則犯了欺君大罪。太平天國定都南京後,開科取士,破例允許女人蔘加考試,江南讀書的小女子特別多,一時淑女雲集,前來應試有200人之多,考試地點正是在江南貢院,而考題則是《惟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傅善祥出身書香世家,從小讀書萬卷,詩詞歌賦瞭然於胸,容貌模樣更是清秀可愛。她的一番批駁“難養”之説,很受洪秀全的賞識。傅善祥高中女狀元以後,披紅掛綵,跨馬遊街,心裏自然十分得意。分配工作時,傅善祥被分到楊秀清的東王府擔任女簿書。從此,傅善祥成為了楊秀清的貼身女秘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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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蕭朝貴死後,洪宣嬌開始了年輕守寡的日子。到了南京以後,洪宣嬌與楊秀清舊情復燃,一度二人打得熱火朝天。洪秀全為拉攏楊秀清,乾脆幫他們倆説好話。兩人的情人關係成為名正言順,沒人再敢議論。但是,自從傅善祥走進了東王府,楊秀清就越來越瞧不上這個只會耍刀弄劍的太平軍女首領,而對才貌雙全的傅善祥卻十分垂青。洪宣嬌為此非常惱火,食不甘味,夜不能寐,恨聲連天。

傅善祥的工作職位隸屬東王府,因此與楊秀清的關係自然是近水樓台。而此時的洪秀全早已沉緬於情色享受之中,太平天國的軍政大權實際掌握在東王楊秀清手中。傅善祥便利用楊秀清對自己的寵愛,使其下令解散女館,並准許夫婦可以回家團聚,未婚女子也可以婚配。大家歡天喜地向傅善祥道謝,女館從此空蕩無人。而女館對於洪宣嬌來説,無疑是政治上和精神上的依靠,一旦化為烏有,大有風箏斷線之感。因此,她對傅善祥的不滿情緒與日俱增。

當時,負責女館善後工作的傅善祥回到東王府做了恩賞丞相,回想起散館時洪宣嬌的所作所為,不禁一時興起,提筆寫一首《無題》詩:“燕子紅襟矜寵貴,鵝兒黃帕助嬌羞;居然小婢稱如願,有大佳人號莫愁。”詩雖無題,卻分明諷刺的是洪宣嬌。這首詩很快傳到洪宣嬌耳朵裏,她氣得七竅冒煙,便向洪秀全狠狠告了傅善祥一狀。

楊秀清見此情形,為防止天王的猜疑,不得不拿傅善祥開刀。他趁着一次傅善祥偷吸了幾口鴉片的機會,大治其罪。不但免了她的官職,還給她帶上枷鎖,押到街上游街示眾,並打入了天牢。傅善祥在牢中,給楊秀清寫一封書信:“素蒙厚恩,無以報稱,代閲文書,自盡心力。緣欲夜遣睡魔,致幹禁令,偶吸煙,又荷不加死罪;原冀恩釋有期,再圖後效,詎意染病二旬,瘦骨柴立,似此奄奄待斃,想不能復睹慈顏。謹將某日承賜之金條脱一,金指圈二,隨表納還,籍中微意,幸昭鑑焉。”

這封書信表面看起來似乎是一封決別信,其實是別出心裁的自救辦法,她是想喚起楊秀清的念舊之情。這一招果然管用,傅善祥很快官復原職,依舊居住在東王府,待遇工資如從前一樣。只是此時傅善祥看清了形勢,從此便不再和洪宣嬌明爭暗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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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楊秀清在天京大權獨攬,天王洪秀全和許多太平天國將領都對他心存不滿。洪宣嬌看準世態人心,在聯合了一批反楊勢力的同時,鼓動洪秀全密召北王韋昌輝回京共圖大事。北王從安徽戰地匆匆趕回天京,這期間洪宣嬌一改常態,主動走進東王府,對楊秀清表現得特別親熱。這讓楊秀清喜出望外,以為她不計前嫌,竟聽從洪宣嬌提議,由自己出面為北王舉辦一次盛大的洗塵宴。於是,舉世震驚的“天京事變”由此拉開了大幕。

公元1856年9月2日,在東王府裏大擺的筵席上。韋昌輝率兵血洗了東王府,楊秀清以下兩萬太平軍將領都死在韋昌輝等人的刀下。石達開聞訊返京,指責韋昌輝濫殺無辜,韋昌輝又欲殺石達開。石達開縋城而逃。當夜,韋昌輝血洗翼王府,將石達開家眷及翼王府內人員全部趕盡殺絕。接着洪秀全下詔通緝石達開。石達開逃至安徽舉兵靖難,最後,在西進途中的強渡大渡河戰役中兵敗身亡。

“天京事變”是洪秀全、楊秀清、韋昌輝等人爭奪太平天國領導權的一次重大內訌事件。這次事變後,在太平天國首義的諸王中,除洪秀全和石達開兩人外,死喪殆盡。這給太平天國造成極其慘重的損失,使其迅速走上了毀滅之路。 “天京事變”之後,太平天國元氣大損,最後,諸王中只剩下忠王李秀成。同治三年,即公元1864年7月,清軍終於攻破天京城,轟轟烈烈的太平天國宣告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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