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軒

蒙古建立之前的蒙古高原是什麼樣子?以史料為視角進行研究

由 童豔紅 發佈於 經典

蒙古建立之前的蒙古高原是什麼樣子?以史料為視角進行研究

一.蒙古高原的地理與早期文化起源

俯瞰亞歐大陸,從最東端往西,一直延伸到中亞地帶,是一片橫亙數百萬平方公里的大草原,也就是現在的蒙古高原。

它東起大興安嶺,西至阿爾泰山脈,北界薩彥嶺、肯特山、雅布洛諾夫山脈和外貝加爾高地,南臨陰山山脈,包括蒙古國的全部,俄羅斯南部和中國北部的部分地區,也即清季以來所稱的內、外蒙古,還可稱之為塞外等。其地大部為古老台地,西北部多山地,東南為廣闊的戈壁沙漠,中部和東部為丘陵,是整個歐亞大草原的東段地區。

《李陵答蘇武書》中記載塞北“胡地玄冰,邊土慘裂,但聞悲風蕭條之聲。涼秋九月,塞外草衰,夜不能寐,側耳遠聽,胡茄互動,牧馬悲鳴,吟嘯成羣,邊聲四起”,長春真人丘處機途經塞北曾賦詩曰: 極目山川無盡頭,風煙不斷水長流。如何造物開天地,到此令人放馬牛。

上述兩段詩文正是對蒙古高原地理風貌的最好寫照。


蒙古人肇起朔漠以前,蒙古大草原上曾有過諸多民族在此繁衍生息,數個強大民族政權更迭而起。真正的遊牧民族的出現最早可追述到公元前300年左右。

遊牧文明是在人類早期原始狩獵文明和採集文明之後產生,與農耕文明幾乎同時興起。就其生產方式與生活習慣而言,比農耕文明更接近於原始的採集狩獵文明,因此可以算是一種相對低層次的文明形態。畜牧業最終發展成了遊牧文明而不是像現在意義上遍行的那樣定居圈養

或放養的模式,有其自身的原因。美國學者拉鐵摩爾指出這種情況的出現很可能是由於畜業的產生很大程度上是由對野生畜羣的鬆散性控制發展來的,其具有比較大的移動性。


因為如果沒有明顯的優勢,就不能吸引更多的人放棄遊牧而選擇定居。另一個重要原因是馬匹的馴化、飼養和使用。馬的馴化為遊牧文明的產生提供了一個強有力的支持,對於放牧的畜羣能夠更加便捷、省力地控制。

拉氏指出,更為重要的是中國北方草原自身的生態特點決定了定居畜養是一種不可持續的生產方式,自然而然地遭到擯棄,更不用論及定居農業了。他認為遊牧社會和農耕社會的分離並且敵對,是和使用馬廄飼養的駕車的馬與使用在草地上放牧的乘騎作戰並供飲食馬肉和馬乳的馬的差異性有關。換言之,和駕馭馬與乘騎馬技術上的

差異有顯著關係。

筆者認為,草地放牧的馬比馬廄飼養的馬工作能力小,因此需要的數目就大,這種需要又引起對牧場以及一種可以使人由一個牧場轉移到另一個牧場的社會組織的需要,基於此,草原遊牧和遷移成為常性。


二.蒙元建立之前蒙古高原的文明歷史

匈奴民族是我國古代第一個統一了大漠南北的的遊牧民族,之後鮮卑、突厥、回鵲、契丹等部族集團,先後勃興於漠北,爭奪蒙古高原霸主地位,並在這裏建立起一系列強大的遊牧帝國,使蒙古草原成為他們一次又一次展示力量的歷史舞台。

這些草原帝國強盛一時的同時又如煙花般地消亡,而從瓦解的昔日草原霸主羽翼下分離出來的遊牧諸部族,也就再一次又一次地以新徵服者為核心,迅速融合到了遊牧民族共同體中去,以新的面目出現在歷史舞台上,開始了新的輪迴。歷史學家湯因比指出,草原遊牧民族“不得不耗費絕大部分精力方才發展起維持起碼生活的種種方式”,“是一個沒有歷史的社會”。


筆者竊以為湯氏觀點有一定道理,但又有失偏頗。草原遊牧民族的歷史時斷時續,文明傳承無法完整地繼承下去,但畢竟有其文明遺蹟留存於世,無論是語言還是生活習俗和方式等,在後續民族中也可見到。蒙古語中的騰格里“”一詞有“天空”、“天神”等意思,是僅有的幾個可以從現代形式追溯到古代形式的蒙古語詞之一。

《史記·匈奴列傳》記載“匈奴謂天為`撐黎”,突厥文碑銘中“天”寫作,唐代譯作“登裏”或“騰裏”。“”、“撐犁”、“登裏”或“騰裏”顯然是同源同義。怪論習俗,匈奴“七能騎羊,引弓射鳥鼠。少長《索隱》上音式紹反,下音陸兩反。少長謂年稍長。則射狐兔用為食。士力能母弓,《索隱》上音彎,如字亦通也。盡為甲騎。其俗,寬則隨畜,因射獵禽獸為生業,急則人習戰攻以侵伐,其天性也。”


而蒙古人“孩時繩束以板,絡之馬上,隨母出入三歲,以索維之鞍……四五歲,挾小弓短矢及其長也,四時業田獵。……能左顧而射右,……其步射……能有力而穿札”。

可見從匈奴到突厥,再到蒙古,其中確有一段繼承的歷史。草原諸民族迅速興起,又急速湮滅,在這種週期性的輪迴中,統一的部族聯盟或國家政權瓦解,也並不能代表民族的完全消亡。

匈奴大帝國中就有丁零、烏桓等非匈奴族部族,檀石槐建立的鮮卑聯盟中收納了萬匈奴部族,突厥汗國中也包含了鐵勒、柔然人等成員。後來成吉思汗所建立之大蒙古國中也容納了克烈亦惕、汪古和乃蠻等突厥部落,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互相融合。因此,草原文明的延續很可能是以一種隱性的傳承存在的。

匈奴是中國古代北方民族中,最早統一大漠南北並建立國家政權的民族,在蒙古草原活躍了年。冒頓單于時期的匈奴單于國是一個“控弦之士三十餘萬”、“士力能彎弓,盡為甲騎”的“弓騎帝國”,有人就提出正是匈奴人發明了馬橙,增強了騎兵在馬上衝鋒時的戰鬥力。匈奴人的第二個優勢是他們使用的複合弓,遠遠超過了西方的任何同類武器。站立在馬蹬上,他們能夠向前後左右各個方向射箭。


其後控制大漠的是鮮卑人,匈奴西遷後鮮卑人盡有其故地,留在漠北的匈奴多萬户均併入鮮卑,勢力逐漸強盛。拓跋部於世紀中期建立北魏王朝統治北方中國達餘年。鮮卑人主要以遊牧為主,善騎射,所制“角端弓”是古代赫赫有名的利器。

與鮮卑人同時爭雄的還有柔然人。鮮卑拓跋氏鋭意進取中原,與中原諸政權互爭長短,給了北方的柔然人以可乘之機。柔然人強盛時,盡並匈奴殘部,整個蒙古高原和周圍諸族紛紛來附,勢力遍及大漠南北。之後的霸主是突厥人。

他們起初是柔然人的奴隸,為柔然貴族鍛鐵,被稱為“鍛奴”,後打敗柔然,建立起一個幅員遼闊的遊牧的突厥汗國。回鵲興起於世紀中期,唐朝時期將突厥滅亡,建立了一個回鵲汗國,後來被黯嘎斯所滅。

契丹人建立了政權,成為中國北方一個強大勢力。遼國強盛時期,其疆域東起大海,西至流沙,南越長城,北包大漠,後來為女真人建立的金國所滅,此後契丹逐漸被融合。其後女真人興起佔據中原以後,沒有對蒙古高原進行直接管理,更偏重中原和遼東地區。漠北地區沒有了佔絕對優勢的草原霸主,草原上出現了權力真空,為蒙古人的興起創造了條件。


三.總結

在廣闊的蒙古高原上,草原遊牧帝國的每一次興起都爆發出令世人矚目的光芒,草原文明呈現出一種斷斷續續的不連貫性。姚大力先生稱其為草原文明的低度發展階段。

在蒙古草原出現的這些民族政權和遊牧帝國,具有很強的流動性,部民居住分散,政權組織也比較簡單鬆散,而且地廣人稀,空間跨度大,即使統一的遊牧帝國建立,也不能像中原政權那樣,在政權範圍內劃分固定行政區域進行有效地管理。而且各政權的行政組織與其自身的氏族組織彼此結合,靠血緣關係為紐帶,按照氏族部落組織進行管理,具有很大的隨意性。

筆者認為,當然,這種政權組織和管理形式建立在當時遊牧生產方式之上並且與之相適應的。草原上的諸民族己經有了自己特色的手工製造技術,如角端弓、馬橙、盔甲等,而並不是一片空白。其生活習俗、生產方式以及生產技術等日積月累,不斷向後起的遊牧民族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