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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連線Insight，作者 | 王古鋒，編輯 | 鳳梨
春節旺季，茅台酒價格再創新高。
春節前市場數據顯示，官方定價1499元/瓶的53度飛天茅台，黃牛的收購價格2200元起步，流通到市場的價格甚至突破了3000元。這意味着倒賣一瓶茅台，能賺約1000元，利潤率在30%以上。
圖源貴州茅台官方微博
“暴富”的生意，讓越來越多“蟄伏”的囤酒者們行動起來。年關將近的時候，這些人紛紛開始出手“存貨”：
一位有着十餘年“買賣茅台”經驗的囤酒商告訴連線Insight，春節期間，他通過熟人渠道，成箱地出手茅台酒，短短几通電話後，他的微信和支付寶就到賬數十萬；
剛剛進入“搶茅大軍”的鄭策，亦急着尋找黃牛，想趁春節旺季把此前從電商和黃牛手中收購的散裝茅台轉手，謀求約10%的利潤率；
大三在讀學生方真，也在通過各種QQ羣，幫別人搶購茅台後迅速出手，賺得一瓶數百元的“外快”。
類似的“年關售酒”人羣還有很多，他們有些是資深囤酒商，有些是新入行的職場人、大學生。春節期間，茅台酒買賣的高利潤讓他們嚐到了別樣的“年味”。
圍繞茅台，還在誕生新的財富鏈條，如信息平台、搶茅台的軟件“黑科技”，由茅台帶來的利潤狂歡，沒人想要錯過。
年關售酒眾生相到了年關，忙活了一年的囤酒大軍，終於等到開花結果的時候。
茅台酒價格在此刻臨近最高點，各大經銷商、業餘囤酒商“蠢蠢欲動”，紛紛謀劃着出手茅台。
“啥價格？”
“2350元/瓶，今天就可以面交，離得近我送過去都行”。
前不久，鄭策在京東上搶到了三瓶茅台，由於擔心節後價格下跌，他正急於把手中的茅台出手。
鄭策是最近加入搶茅台大軍的人。鄭策告訴連線Insight，他現在手裏已經囤了2020年和2021年兩年的散裝酒，前陣子茅台酒緊俏的時候已經出了一批貨，如今還剩七八瓶。
鄭策算下來，自己一年下來已經囤了將近二十瓶茅台酒，既有從天貓、京東等電商平台搶到的，也有從別人那裏收購的。電商平台收購成本是統一價1499元/瓶，身邊渠道收購的平均成本則在2000-2300元不等。
因為入行的時間不長，他的茅台酒大多隻能賣到其他黃牛手中，故無法賣到太高的價格。
以2020年的散裝酒為例，在二手平台上，單瓶茅台酒收購價一般都在2200元上下，通過黃牛轉手，價格可以在2400元上下，但如果有自己的渠道的話，甚至能賣到2600元以上。
二手平台上茅台酒收購價格
鄭策告訴連線Insight，自己現在做二手茅台生意的本金規模還太小，利潤率不到10%。下一步鄭策打算和其他黃牛合作，加大茅台酒的買賣規模。
盛古創意、酩閲創始人付木強，在白酒行業積攢了十餘年的閲歷，據他介紹，資深囤酒商更多是熟人生意，像他們這種對白酒行業瞭解比較深、渠道資源積累較多的人羣，都是按箱買賣茅台酒。
“一箱53度飛天茅台共有6瓶酒，一瓶單價在2500-2600元，轉手出去3000塊錢，轉手一箱就能賺個小几千。”
他還透露，許多整箱轉手茅台酒的人，一天就能盈利上萬，“通過茅台賺取差價，打的就是快進快出，在白酒行業的熟人圈子裏，彼此也會照顧生意，可以説年入百萬也不是什麼難事。”
觀察茅台生意多年，付木強總結道，近年來茅台買賣呈現這樣一個趨勢：整箱漲，散件跌。
整箱是茅台廠商原裝出廠，未經過拆箱，散裝則是從整箱拆開，單獨拿出來賣的。
“由於整箱茅台消費起來會更有面子，再加上整箱茅台的鑑別成本低，只需從茅台酒的包裝紙箱看幾個規格數據就能知道真假，因此在市場上，整箱茅台的單瓶均價反而比散裝茅台的單瓶均價高出好幾百。”
茅台熱的這些年，假酒橫行，給茅台酒的買賣增加了鑑別成本。這種情況下，保真程度高、鑑別成本低的整箱茅台，更受到交易商的信賴。
不過並非每個人都想着靠着囤茅台出手賺錢，也有一部分人出於對品酒的熱愛，漸漸形成了自己的一套方法論——“囤一點，喝一點，賣一點”。
在付木強看來，“囤一點”是為了收藏和增值，“喝一點”是為了消費，“賣一點”則是為了變現，這套方法兼顧了酒的投資與消費價值。
花式囤茅台搶購茅台的熱潮還在繼續，一些“零經驗”的小白也在湧入。
2020年初，茅台宣佈與天貓平台戰略合作升級，加大了在電商渠道的茅台供應；2020年3月，茅台和京東的銷售合同官宣，京東也成為茅台的電商渠道之一。除此之外，蘇寧易購、網易嚴選、小米有品等電商平台也拿到了茅台供應份額。
為了規範商超和電商的促銷行為，對於1499元的平價53度飛天茅台，茅台方面要求所有發展的線上和線下商家不得以積分、消費金額等條件設立購買門檻。
目前來看，相關線下商超已經取消了這一限制，京東和蘇寧亦已取消會員門檻。
可以説，搶茅台幾近成了零門檻生意，正吸引着越來越多人進入“撈錢”。
無論是在微信還是QQ，都充斥着各類2000人和500人大羣。這些大羣裏，既有像鄭策這樣一步步走向職業黃牛的人，也有兼職的大學生羣體。
大三在讀的方真就是其中之一。不過他並不是自己搶茅台，而是幫別人搶茅台。
據方真介紹，他是通過QQ羣來幫助別人搶茅台。這樣的好處是，自己不用擔心銷售和壓貨的問題，搶到的茅台可以立馬轉手。
相比於黃牛販子動輒2500元以上的出售價，方真出手的價格在2000元上下。一瓶數百元的利潤對於他這樣的學生黨而言，已經十分豐厚了。
方真介紹道，線上搶茅台是在各大電商平台找到相關旗艦店，繳納保證金就可以參拍，“但人實在太多了，開拍時間一到，瞬間被秒光。”
另一個搶茅台的方式是去線下門店。
近期茅台升級了“拆箱令”，先是要求所有專賣店和經銷商每個月按照80%的比例進行拆箱銷售，此後又把這一比例上升到了100%。茅台還會派人到門店檢查拆箱售賣的比例，如果沒有達到廠商的合規要求，或者存在高於指導價出售的，則會沒收。
這一政策本意是為了將更多的平價茅台迴流到消費者手中，但同時也給時下的“搶茅大軍”提供了便利，他們得以從更多渠道，以更低成本入手茅台。
不過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付木強提到，“強制要求經銷商拆箱售賣，本來可以賣兩三千一瓶的茅台酒，按1499元的市場價來賣，對經銷商不利，這對於打壓經銷商的囤酒行為效果不會很大。”
為了應對茅台廠商的檢查，茅台酒的紙箱生意也火爆了起來，市場數據顯示，一個茅台酒紙箱的收購價格在150-200元之間不等。
無論是線上還是線下，激進的搶茅大軍、不斷攀升的茅台價格，都説明了當下茅台供應的稀缺性。
“茅台渾身上下都是寶，在白酒市場，能拿出茅台就能服眾。”付木強説道。多年來，茅台的價值已經顯現，茅台酒有了公信力，也成了硬通貨。
對於一部分缺乏渠道和資源的小個體而言，他們短期賣不出高價，便紛紛選擇囤酒。
做茅台生意多年的劉想説道：“囤着比啥都強，2020年初的酒都已經成了年份酒。”
劉想認為，茅台酒的升值是長期存在的，舉個例子，2020年散裝酒一瓶可以賣到2300多塊，但是往前推，2019年一瓶散裝酒可以賣到2600上下，每往前推一年，價格都要漲上二三百。
折算成年化利率，茅台酒的投資回報率在10%-20%，而且旱澇保收。雖然比不上茅台股價的驚人漲幅，但也算是一門穩健的生意了。
一瓶茅台養活了多少人？隨着近些年白酒行業分化加劇，頭部白酒企業市佔率越來越高。
根據2020年上半年財報，茅台、五糧液和洋河三家龍頭白酒企業，在18家白酒上市公司中佔據七成的營收。其中茅台2020年上半年營收440億元，在白酒上市企業的營收佔比達到30%以上。
根據茅台披露的2020年中報，茅台目前有4萬多餘員工，涉及旗下38家控股公司，其中經銷商共達到了2156家。
茅台經銷商數量，圖源茅台2020年中報
從生產廠商到消費者，茅台塑造的名酒產業鏈養活了不少人羣，如多層級的經銷商、代理商、職業黃牛，還有做副業的職場人、大學生。
雖然茅台酒的大部分利潤還是在經銷商手裏，但餘下的流通環節中，能分到的利潤依舊不少。
拿53度飛天茅台來説，一瓶出廠價是1499元，到最終的消費者手裏價格在2600-3100元。
因為茅台的返利政策，經銷商通常能以不高於1499元/瓶購得，經銷商自己掌握着銷售渠道，其淨利至少在600元/瓶以上。
以黃牛和副業人羣構成的中間環節，根據市場供求和渠道資源情況不同，平均轉手的利差也能達到100-600元一瓶。
但是茅台的造富空間絕不僅於此，由於高額的利潤差，圍繞茅台還在誕生新的財富鏈路。
為了搶到在線上投放的茅台酒，不少人用上了“黑科技”，如GitHub（軟件項目開源平台）上有搶茅台的開源腳本，這類開源腳本的特點就是實現流程的自動化。
例如在京東商城搶購一款茅台酒，該腳本主要分為幾個步驟：
先登錄京東商城，完成賬户信息綁定；再自動到店預約，跳轉到售賣茅台的旗艦店；最後到規定時間實現自動搶購。
這種軟件的技術門檻極低，通過簡單的編碼便可完成，還可以通過外包的形式，設計成自己想要的軟件格式。
黃牛們不僅自己搶酒，還賣代搶軟件，根據中新經緯此前的報道，一套茅台的代搶軟件售價250元；從豬八戒網這類軟件設計外包網站上看，類似的搶購軟件外包成本從幾百到數千元不等。
連線Insight以京東、天貓等電商平台搶購軟件諮詢相關設計人員，一整套搶購軟件的設計，包括後期的修改和完善，成本在3000元上下。
連線Insight還注意到，在茅台熱下，不少公眾號通過分享搶茅信息來獲取用户。
這類平台，首先需要大量的曝光和引流，然後深耕內容，專注於分享搶茅台技巧的公眾號主阿樹提到，“公眾號要成功運營，最主要是提供有價值的信息，其次還要看個人的執行力。”
阿樹在一個多月前對知識星球和公眾號改名，如今付費人數達到了100多人，加入知識星球的門檻價為50元/年。阿樹認為，目前總體粉絲數還是太少，而且因為茅台熱，越來越多同行正湧入參與競爭。
另一位名為“擼茅者”的星主，知識星球也開通了近三個月，如今他的入駐用户數達到了1100餘人。隨着人數的增長，該星主也將會費提高到了88元。
有着多年醬香酒從業經驗的付木強，現在也做起了公眾號。
在信息平台的建立上，付木強更希望做成一個平台矩陣，塑造自己的品牌，以實現撮合白酒行業的資源整合。
他的公眾號每天都會發布最新的茅台酒市場價格，在公眾號的菜單欄下會設有“購酒渠道”的選項。
對付木強來説，做這樣一個平台一方面是為了讓有收購渠道和茅台酒資源的人實現資源置換，但另一方面，通過整合信息，他也促進了白酒行業的公開透明。
付木強提到：“或許茅台酒在將來的某一天會下跌，但是我個人還是堅定看好白酒行業。從發展週期來看，我依舊看好白酒未來的10年乃至20年。”
春節已臨近尾聲，像方真、鄭策、阿樹這樣無數的“搶茅大軍”還在時刻關注着茅台的最新消息。
對於他們來説，酒價走向新高，茅台高價出手，賺得盆滿缽滿也算“過了一個好年”。
對另一些人來説，他們還在繼續囤酒，等待新的出手期。隨着茅台帶來的年份增值效應，在明年年關，他們希望參與下一次的財富盛宴。
（本文頭圖來源於貴州茅台官微，應受訪者要求，文中方真、鄭策、阿樹、劉想均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