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12月15日疫情數據
西班牙新增10328例,累計確診1762212例,新增死亡388例,累計死亡48401例;
法國新增11532例,累計確診2432173例,新增死亡790例,累計死亡59072例;
英國新增18450例,累計1888116例,新增死亡506例,累計死亡64908例;
意大利新增14844例,累計1870576例,死亡新增846例,死亡累計65857例;
德國14日新增16181例,累計確診1350825例,新增死亡395例,累計死亡22330例。
自新冠疫情爆發以來,全球疫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有關新冠病毒的陰謀論更收穫了不少擁戴者。法媒Franceinfo採訪了數名相信新冠陰謀論的法國人,試圖理解為何他們不相信科學權威、主流媒體和政治決策者。
“為何研究所醫生強推的藥被禁用?”
“您不覺得這事很蹊蹺嗎?”這句話成了56歲的克勞德Claude的口頭禪。已婚、有三個孩子的克勞德雖然不相信口罩對防疫有啥作用,但在與記者會面時還是戴上了口罩。
自稱“笛卡爾主義者”的克勞德絲毫不掩飾自己“陰謀論主義者”的身份。何時開始相信陰謀論?克勞德表示,今年3月26日至27日左右,妻子感染新冠病倒,他要求家庭醫生給妻子開馬賽醫生拉烏爾強推的羥氯喹,但醫生拒絕了,而是開了阿奇黴素。
▲法國網紅醫生拉烏爾強推使用羥氯喹治療新冠。他曾怒斥對羥氯喹的打擊是“科學界的歷史性醜聞”。儘管世界衞生組織(OMS)稱無法證明羥氯喹用於治療新冠的效果,已於6月停止試驗,但拉烏爾堅稱,“所謂的相關數據都是不可靠的”。此外,他還認為不必強制戴口罩、沒必要接種新冠疫苗,成為反體制代表人物。(法新社圖)
妻子吃了阿奇黴素後,“在家癱了10天,呼吸困難,至少5天沒法睡覺”。這讓克勞德十分不解,他想不通為何醫生不給開羥氯喹,這明明是一款“老藥”,在新冠疫情爆發前是隨時可以買到的非處方藥,怎麼突然之間就被禁止使用了呢?
因羥氯喹糾結的遠不止克勞德一人。53歲的娜塔莉Nathalie(化名)也是羥氯喹的死忠粉。和人們印象中的陰謀論者形象大不相同,娜塔莉是一家法國40大股指數(CAC 40)企業的研發工程師,她給自己的定位是“半陰謀論者、半事實論者”。自疫情以來,娜塔莉瘋狂在網上搜羅各種信息,“我乾的是調查記者的活”,她打趣道。現在,蒐集信息已經成了娜塔莉的一塊心病。
無論原來的職業是什麼,一入陰謀論深似海。
“爭議新冠疫情紀錄片讓我開了眼”
“説啥就信啥的是傻綿羊,不會自己查信息啊!”這是法國陰謀論支持者最愛説的一句話之一。
43歲的呂多維克Ludovic向記者表示,自己無意間點開的爭議新冠疫情紀錄片《Hold Up》(搶劫)讓他發現了“新大陸”。對“紀錄片”深信不疑的呂多維克在看完後立刻一鍵三連,結果連續收到好幾通臉書警告。
▲ 新冠紀錄片《Hold Up》由於爭議過大,上線1天后就遭下架,不過仍在Facebook等社交平台瘋傳。據法媒估計,其上線24小時觀看量就破了百萬。(《Hold Up》海報)
但在他看來,被審查恰恰説明該紀錄片裏説的都是被掩蓋的真相:“《Hold Up》讓我更加確信,政府(就疫情)撒了很多彌天大謊,雖然我早就這麼想,但沒想到事情這麼嚴重。”
“生性多疑”、甚至“有點迫害妄想症”的呂多維克在接受Franceinfo記者採訪前,還特意去臉書和谷歌上搜了記者的信息,核實身份。
“我以前也這樣,禁足後變得更厲害了。”“第一次封城的時候,我幾乎不出門。在路上看到對面有人走過來,馬上就會帶着孩子換到馬路對面的人行道上。當時我特別害怕,但現在我不怕了。出門我都不戴口罩,雖然我還有哮喘呢。現在(口罩)搞得和邪教一樣。”
▲曾在法國爭議新冠疫情紀錄片《Hold Up》中露面的法國醫學教授Jean-Bernard Fourtillan於12月7日在法國加爾省被捕,並在12月10日接受精神鑑定後被送入精神病醫院。自2019年以來,由於在未獲批准的情況下,對超過350名病人進行阿茲海默症和帕金森症的實驗性治療,並非法執業。在紀錄片中,他曾表示新冠狀病毒由法國巴斯德研究院製造。(France3 新聞報道截圖)
“不信專家、不信記者的我覺醒了”
像呂多維克這樣對權威、主流媒體失去信任的人還有很多,熱衷自己查信息的娜塔莉也是其中一員。這該怪誰?不得不説,法國政府從今春的“口罩無用論”到夏天的“口罩強制令”,態度180度大轉彎,確實落下了不少口實。
▲今年3月初,法國總統馬克龍特意攜夫人布麗吉特去劇院看話劇,並表示:“在遵守衞生規定的條件下,非風險人羣沒有必要改變生活習慣,該出去玩還是要去的。”(法新社資料圖)
封城-解封-度假-再封城,反反覆覆的防疫措施也讓很多人摸不着頭腦。“我是不會再相信這個政府了。”克勞德直言,“我不是在質疑新冠病毒的真實存在,也不否認新冠病毒對部分人羣來説很危險,但淪落到現在這種形勢,這沒道理!”
新冠疫情爆發以來,各種醫學雜誌發表了各種讓人眼花繚亂的研究,有時甚至自相矛盾,這讓很多人對權威、專家產生懷疑。今年5月,權威醫學雜誌《柳葉刀》刊發的一篇論文稱,羥氯喹對治療新冠無效,這一結論被媒體大量轉發報道,萬萬沒想到,該論文數據最後被揭露造了假……權威醫學雜誌發表的學術研究竟然是假的,這讓很多本來就不信任官方信息的陰謀論者更加確信自己是對的。
▲拉烏爾教授就曾怒批一些學術期刊被“認為操縱”。(法新社圖)
娜塔莉就是這樣“覺醒”:“以前,我被麻醉了,聽到什麼結論也不想着要什麼證據證明。我總覺得説話的人表現得那麼堅決,想必説的話也是真的了。”
對媒體的態度也是一樣。“我不相信現在的這些個記者。”呂多維克説。他確信,媒體都被億萬富翁操控了。娜塔莉也認為,金融和政治勢力對媒體施加了“巨大壓力”,她尤其對美國媒體掐斷美國總統特朗普11月初的講話表示不滿:“媒體審查國家元首的講話,聞所未聞!掐斷總統的演講,這就是某些勢力操控民主的最好證明!”
不過,雖然娜塔莉和呂多維克不信權威和主流媒體,但卻很執着在網絡上尋找“真相”。為此,娜塔莉特意重新找回了自己的推特賬號,除了關注了很多親特朗普的博主和媒體,還粉了不少調查“新冠真相”的賬號,以及反口罩、反封城的議員Martine Wonner。“我現在更傾向於信任這些人。”
▲意大利今年十月爆發的反口罩遊行現場,有人高喊:“我們相信特朗普”。(法新社圖)
博主Silvano Trotta就是娜塔莉口中的“這些人”之一。這名53歲的企業老闆以揭露“被掩蓋的真相”出名,登月、9.11事件、巴黎聖母院大火、新冠病毒,都是他的研究對象。“我最喜歡的Silvano一點就是,他每次會列出參考文獻。我會點進這些鏈接查看,他講的都是有據可查的。”
▲ 巴黎聖母院是被人為縱火的陰謀論直到現在仍很盛行。這是當時網友在推特上傳的照片,認為抓到了縱火者,但其實這是聖母院頂上的雕像。(推特截圖)
而呂多維克則喜歡去比油管“更獨立、更自由”的視頻平台Odysee和臉書尋找真相。他關注了很多支持拉烏爾教授,以及“黃馬甲”的主頁和小組。呂多維克自豪地説:“每看到一條信息我都會去核實,我會去找相反的信息,如果找不到,那就説明是真的。”
“特朗普翻盤無望,我感到天塌下來了”
在做了大量“調查”後,現在呂多維克堅信不疑,新冠病毒來自“法國巴斯德研究所,故意被釋放到中國”。至於死亡人數,他表示,很多是“新冠病毒背鍋,為啥?就是要嚇唬人,讓民眾老老實實聽政府的話。”
不過,最讓呂多維克擔心的還是“大重啓”(Great Reset,是達沃斯2021論壇的主題,討論全球在新冠大流行病後的重啓。),這個全球化主義既得利益者“制服”“犧牲”窮人的計劃。而在娜塔莉看來,這個戰略就是要通過“消滅”一部分人口來解決氣候變暖的問題。特朗普翻盤無望,這讓娜塔莉感到“天塌下來了”:“這意味着‘大重啓’將繼續!”
▲紀錄片《Hold Up》中被採訪者稱,機器人時代已不需要那麼多平民來養活權貴,這促使他們採取人口滅絕計劃,控制人口數量。(紀錄片截圖)
克勞德則對QAnon組織的“深層國家”理論深信不疑,“比爾·蓋茨才不像他表現得那樣無私。他掌控了世衞組織,他決定了世衞組織可以用他的捐款來幹啥。而他想要的,就是賣疫苗!”
QAnon組織(Q Anonymous的簡稱,意思是“Q匿名者”)認為,美國政治已經被一小撮政商界人羣暗中操控了,他們的代號是Deep State(深層國家)。這些人代表精英階層干涉政治,背地裏卻進行着一些骯髒的交易,比如拐賣兒童等等。在這一理論中,特朗普是和這些邪惡勢力作鬥爭的正義一方,微軟創始人比爾·蓋茨是邪惡方的大boss。
“我們是尋找真相的戰士”
娜塔莉表示:“一旦被戴上‘陰謀論主義者’的大帽子,你就無權講話、無權思考、無權發表意見。這不是剝奪了我們質疑的權利嗎?!”
出於好意,這位研發工程師會給親朋好友們發送一些“被掩蓋的真相”,不過包括自己父母、兄弟在內的很多人並不領情,有些人還會戲謔地問她“啥時候有關於外星人的研究?”,這讓她感到很委屈:“我做這些都是為了保護我的女兒們,這對我來説很重要。我老公對我説的都不感興趣,好像他看不到的事就不是真的。”
相比之下,克勞德對自己支持陰謀論主義的傾向倒是毫不遮掩:“陰謀論主義者,就是揭露陰謀的人,是尋找真相的人!我不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他給自己的定位是,“數字時代,在信息戰中尋找真相的戰士”。
最後,大家再來回顧一下今年上半年,法國從出現零星新冠病例到全民禁足這驚心動魄的數月,回想一下,當初我們是否也陷於信息洪流,不知該如何辨別孰真孰假?
(歐洲時報/ 原野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