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部企業的一舉一動，無論是在資本市場還是消費市場，都會牽動着整個行業的神經。近日，蒙牛乳業增持中國聖牧，成為後者單一最大股東；幾天後，伊利股份公司全資子公司金港控股認購中地乳業，認購完成後，將持有後者約16.6%的股份。
伴隨着蒙牛和伊利的出手，中國聖牧和中地乳業兩家公司股價暴漲，也引起了輿論的譁然。人們不禁發問：兩大乳企為何同時向牧業企業出手了？
奶源告急
“如果以前‘得源頭者得天下’只是一句口號的話，乳企現在更深刻地認識到源頭的重要性。”乳業專家王丁棉如是説。
數據顯示，2014年國內奶牛存欄數一度增長至1460萬頭，達到歷史最高。而在2018年奶牛體系調研中，規模養殖奶牛約504萬頭，單產8.5噸，牛奶產量2300萬噸左右，存欄百頭以上規模牧場4000個左右。
根據國家奶牛產業技術體系產業經濟研究室公佈的報告，2019年國內原奶市場供求偏緊，國內進口乳製品近300萬噸，原料奶粉首次突破100萬噸，全年乳製品淨進口摺合原料奶1730.9萬噸。2019年中國奶源自給率約65.6%，比2018年下降0.7個百分點。
“從供應端來看，近幾年，我國奶牛存欄數不斷下降，造成原奶市場供不應求，奶源供應偏緊。”現代牧業總裁高麗娜對國際商報記者表示，今年疫情影響下，中小牧場持續退出，預計未來國內奶牛存欄進一步下降，帶動奶價上行。
一邊是供應減少，一邊是需求上升。“從需求端看，近幾年我國乳製品消費升級，低温鮮奶市場發展強勁。由於低温巴氏奶對供應的距離和質量都有嚴格要求，企業的北方牧場滿足不了南方市場的需求，優質奶源再次得到重視。”高麗娜説。
供求關係的起伏自然會帶來奶價的變動。據高麗娜介紹，目前奶價穩中有漲，但仍未達到去年同期水平。“完善奶源佈局不僅保障了乳企原奶質量，更在原奶採購價格上享受優勢，降低原奶採購成本，提高市場競爭力。”
歐亞乳業相關負責人也對國際商報記者表示，受新冠肺炎疫情影響，年初奶價一度跌至兩塊多一公斤，目前奶價已經漲到三塊多一公斤，後續上漲的可能性仍然很大。
戰略部署
“未來企業之間的競爭在於系統性競爭，尤其是供應鏈體系的競爭。”在乳業專家宋亮看來，乳企加緊收購上游牧企，除了奶源供給偏緊、以低温鮮奶為代表的優質奶發展強勁的原因外，也能享受到地方政策的紅利。“大型牧業公司背後都有當地政府的支持，乳企通過收購可以進一步夯實地方供應鏈的穩定性。”
目前國際疫情還在蔓延，國際經濟、貿易環境不確定性增加，進口奶源的不確定性也隨之增大，宋亮認為這也是推動乳企收購牧業企業的因素之一。“最近國家提出了‘雙循環’發展格局，假設國外供應被掐斷或者供應不足，國內奶源供應能保證市場供給。”
可見，收購背後是乳企重大的戰略調整。但在此之前，國內各大乳企受產品結構、企業性質等因素影響，對奶源的控制表現出不同的發展戰略。
“上游企業投資大、風險大、回本慢，以往大型乳企不願意進行相關的投資。”王丁棉説道。“但城市型奶企，如上海光明、北京三元、南京衞崗等乳企最初以液態奶生產為主，因此很早就有自己的牧場，對奶源的控制較早，也比較重視。這些牧場靠近大城市、產品推往區域市場，符合牛奶‘就近奶源、就地加工、就地消費’的快速消費品定義。”
反觀伊利、蒙牛一直以常温奶生產為主。“對他們來説，鮮奶能收就收，收不到就用還原乳，因此奶源壓力不大。”王丁棉介紹道。
融合提速
“上下游的有機整合是中國奶業發展的必然方向。奶業發展必須要有高質量的原料奶作為保障，上游要有利潤的空間，下游也要有。”高麗娜如是説。
作為一家專門從事奶牛養殖和牛奶生產的企業，現代牧業於2010年11月26日在香港聯交所成功上市。2017，蒙牛收購現代牧業16.7%的股份，增持後者至39.9%。2019年，新希望乳業股份有限公司認購現代牧業9.28%股權完成交割，成為後者第二大股東，持股數量僅次於蒙牛。
目前，現代牧業在全國建成萬頭規模牧場26個，現存欄奶牛23.7萬頭，年平均單產達11噸以上，年產鮮奶140萬噸。據高麗娜介紹，現代牧業部分鮮奶作為自有加工產品使用，其餘鮮奶主要供應蒙牛集團、新希望、樸誠等乳企。其中，80%左右鮮奶供應蒙牛，自2019年7月，現代牧業引入新希望為戰略股東後，供應新希望的鮮奶也從4%左右增加到現在的接近10%。
“這有助於為公司的原奶銷售提供更可靠的客户保障。未來，現代牧業與戰略股東在原奶銷售、品牌奶銷售、財務融資、飼料採購等方面的協同將不斷深化，實現上下游的強強聯合、聯動雙贏。”她表示。
據宋亮介紹，目前我國乳業上下游企業合作的模式主要有三種，企業控股、企業參股和簽訂固定供銷合同。通常情況下，簽訂固定合同是主要合作模式，企業控股模式較少，但是近兩年明顯增多。
談到哪種合作模式更可持續，宋亮表示：“最好是專業的人幹專業的事兒。通過上下游企業相互參股的方式形成合作共同體。一方面企業不用花很多錢控股，另一方面雙方的合作能夠做到效率更高。”
在近日舉行的現代奶業評價體系建設啓動會上，國家奶牛產業技術體系首席科學家李勝利表示，“我們鼓勵大型奶企通過訂單生產、與地流轉、奶牛託管、參股入股等多種方式，與養殖場户建立緊密的利益聯結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