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5電影網專稿 2月24日,電影《困在心緒裏的兒子》上映。這是導演佛羅萊恩·澤勒繼前作《困在時間裏的父親》之後,推出的“家庭三部曲”的第二部。前作關注了“阿茲海默症”,而這部電影則把議題視角放在了“青少年抑鬱症”事件上。
這是近期大銀幕上,第二次關注到“青少年抑鬱症”的話題,另一部則是春節檔上映,並近期入圍柏林國際電影節的動畫電影《深海》。
兩部電影有異曲同工的地方,都是孩子因為父母的離異,讓自己深深陷入了某種心緒之中,企圖在思想深處構建安全的避風港,快樂之下,藏着不少的憂鬱,甚至最終走向了悲劇。
“抑鬱症”這三個字時常成為大眾,尤其是生存在一線城市人嘴裏的高頻詞彙。
若在這個詞彙上加個“青少年”的定語,大家的反饋似乎少了很多。正如《深海》裏,父親的那句話,“你沒什麼事,你就多笑笑,自然就會好起來的。”
當影視作品開始逐漸關注這件事,正視這件事的時候,對於電影市場的創作,又或是青少年心理健康教育,又會有什麼樣的變化呢?
01.
“抑鬱症”已然是高頻議題,“抑鬱”“emo”等相關詞條時常被大家掛在嘴邊,網絡上更是衍生出很多並不專業,僅限娛樂的相關問卷測試。
多數人會把相關問題,推脱給工作壓力,家庭關係,婚姻生活等相關事件中,覺得如果還沒有長大,能無憂無慮,在父母的庇護下成長該多幸福。很多人漸漸地忽略了孩子雖小,但也能察言觀色,看懂各種事情。
事實上,“青少年抑鬱症”如今已漸漸成為侵蝕青少年心理健康的兇手之一。
根據中國科學院心理研究所科研團隊發佈的《中國國民心理健康發展報告(2019~2020)》顯示,2020年青少年抑鬱檢出率為24.6%,其中輕度抑鬱為17.2%,重度抑鬱為7.4%。
與此同時,由人民日報健康客户端、健康時報等共同發佈的《2022國民抑鬱症藍皮書》(下文簡稱《藍皮書》)則指出,青少年抑鬱症患病率已達15%到20%,其中,50%的抑鬱症患者為在校學生,41%曾因此休學。
而根據《2020年第七次全國人口普查主要數據》,在中國14.1178億人口中,0-14歲佔比為17.95%,近乎2.53億人。用這個數據放在上述的比例看,情況不容樂觀。
與此同時,《藍皮書》中的調查發現,只有50%的青少年抑鬱症患者在成年前被診斷出來,大部分未能被重視或者發現。
青少年抑鬱症較多表現為抑鬱寡歡,悶悶不樂,失眠,無法集中注意力學習等。很多家長,老師,甚至是孩子自己,多會認為這是學業壓力,或者自身性格所致。
在劇集《小歡喜》中,喬英子曾患抑鬱症,在很長一段時間裏,被失眠困擾,很多話無處傾訴,甚至朝夕相處的母親,和同學朋友也沒有發現她的情緒變化。
在動畫電影《深海》裏,參宿的情緒變化也並沒有被周邊的同學察覺。這羣人都努力在其他人面前表現出自己較好的一面,只是轉頭就可能變成了另一種情緒。
正如《深海》製片人易巧在採訪中談到,為什麼堅持要做一部這麼不商業的作品,因為參宿是一個社恐,有情緒障礙,抑鬱症的女孩,“我們希望大家看完這部作品,能去想一想這個現狀,對於同樣有類似情緒障礙的人,或許能得到電影給予的力量。”
02.
《深海》裏,父母離婚之後,參宿把自己躲在媽媽留下的紅色衞衣裏,始終覺得是自己的問題導致了媽媽的離開,加上父親的再組家庭,讓她患上抑鬱症。電影最後她和紅衞衣臆想成的“喪氣鬼”對抗,也成為影片的高光時刻。
劇集《小歡喜》中的喬英子,同樣因為父母離異之後的不佳關係,以及母親對自己高考志願的強幹預,一度陷入抑鬱的狀態。尤其是目睹了曾經住在自己家樓下的學長,高考之後反而被壓力打擊,最後輕生離開,也讓觀眾倍感虐心。
在近年來的國產影視作品中,陸陸續續出現了不少令人印象深刻的患有抑鬱症的青少年形象。本週上映的電影《困在心緒裏的兒子》,同樣如此。這些作品都以此在情節設計上,製造出能夠觸動大眾的情感點。
上面三部作品的背景都非常相似,青少年患上抑鬱症的誘因,都是父母離異之後重組家庭,對其缺乏關愛導致。
“現在陸續有影視作品開始關注青少年抑鬱症,雖然這個設定一般會是故事的衝突,尤其是處於家庭關係裏的父母之間。”國內某頭部平台負責劇本前期策劃的洪先生説道。
但它並沒有像阿茲海默症在影視作品中那樣頻繁,“和阿茲海默症不同,抑鬱症雖然關注度較高,但它本身病狀會少了情緒點,在影視化的處理中,如何保證真實性,同時又不會因為戲劇化而讓現實中的抑鬱症患者感到冒犯,這種度的把控並不簡單。”
誠然,這種題材在電影中,比較多集中在了文藝片中,商業電影迄今僅有一部《如果聲音不記得》。
影片在上映期間,更直接標榜自己是中國第一部關注青少年抑鬱症議題的電影。而這部電影則因為沒有對該病症做到準確的刻畫,被不少人詬病這樣的故事,只會讓大眾對抑鬱症有更深的誤解。
這種情況在劇集項目中就會相對温和,“像《小歡喜》這樣,用若干集的內容去關注這個事件,能真正意義上正視這件事情。而且劇集播放週期,有更多時間在新媒體上發酵,讓觀眾真正關注到這個事件。”
誠然,不管是《深海》,又或是《小歡喜》,其實都對病因有很深入的描寫,並不只着力在病情。而《如果聲音不記得》則是忽略了病因,一味放大過程中的情緒,進而導致失真,更是讓這件事情變味。
雖然國內對這一題材的整體開發沒有出現大幅度的變動,但就陸續這些影片的市場反饋,以及創作步伐的變動,也進一步説明上游內容端,始終在關心青少年抑鬱症的相關議題。
03.
2月22日,有條熱搜話題詞是#從抑鬱情緒到抑鬱症有多遠#,裏面不乏有人分享自己的經歷。而被置頂的內容,正是特指“青少年抑鬱症”。
在《藍皮書》中,指出誘發青少年抑鬱的原因排名前三的分別是:人際關係(77%)、家庭關係(69%)、學業壓力(54%)。
正如上文提及的多部影視作品中,這些患有抑鬱症的角色多來自離異家庭,除此之外,成績造成的學業壓力也是《小歡喜》中,誘發喬英子患病的原因;而在《如果聲音不記得》中,也簡單的涵蓋了校園暴力等話題。
當這個題材展開劇情片創作時,除了表現患病角色的特點,如何避免人設和故事的雷同,避免一味廉價的煽情,更有新意地來講述和表達,是需要攻克的難題。
尤其是青少年的身份,周遭關係的處理也會成為關鍵。目前多數的影視作品中,多數以自殺收場。雖然在現實中,這也是目前青少年抑鬱症患者會做出的反應,但如何去處理好整個過程中的發展,會顯得尤為重要。
兒童青少年教育諮詢師在《深海》的映後談到,很多家長帶孩子問診之後,多數只會1、2次,“因為我們給出的建議是家長先做改變”。
《深海》裏,父親在帶參宿看完醫生之後,就是説道,“你沒什麼事,你就多笑笑,自然就會好起來的。”《困在心緒裏的兒子》中,父母在得知兒子的病情,起初也是不解,覺得可以回家看看。
這些人物的處理,也是逐漸去讓人關注青少年抑鬱症的關鍵。畢竟,這個涉及心理健康的情況,並非要完成自我救贖,而是真正意義上“家庭-學校-社會”三位一體的關注。
這類創作並不易,它的特殊性也讓戲劇化和真實表達之間被束縛。但隨着越來越多的作品出現,能讓更多人關注青少年抑鬱症,從影像潛移默化迴歸到現實,給予患者關愛、理解與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