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時北京的八大胡同是煙花娼妓的雲集之所，酒家書場遍佈，秦樓楚館林立。這一天，陝西巷的雲吉班，來了幾位不同尋常的客人，其中有袁大公子袁克定和極力鼓吹復辟帝制的謀士楊度，還有一位面目白淨的軍人，此人不是別人，正式赫赫有名的雲南都督蔡鍔。幾位貴客的光臨，讓班主老鴇不禁笑得是燦若桃花。她立刻叫來班內早已名聲在外的年僅16歲的台柱小鳳仙前來侍奉，小鳳仙高超的歌技琴藝，不禁讓人為之折服。向來因患喉疾而拒絕飲酒的蔡鍔，更是為之破戒舉杯，一飲而盡。一段為後人喜聞樂道的亂世佳話，就在這樣一個雲香風甜的晚上拉開了帷幕。
關於兩人的初識，還有另一個更為冷豔的版本。心懷雄才的蔡鍔，身陷無形的囹圄，心懷抱負卻無法施展。心情鬱結的他獨自閒逛，由於身後跟着袁世凱的密探，無處可去的蔡鍔便無意間逛進了八大胡同的雲吉班。普通商人打扮的蔡鍔，並不太招老鴇的待見。老鴇就將一名性格孤傲而門庭冷落的歌妓介紹與他。這名嬌小玲瓏，吊眼梢，翹嘴角，姿色不算是上等的歌妓，正式日後俠名傳天下的小鳳仙。這又引出了對小鳳仙身世的另一種説法，小鳳仙生於浙江杭州一户落沒的滿族武官人家，十三四歲時，父母去世，她被姓曾的人家買去當丫鬟，一年之後被曾家轉賣給上海的清河坊妓院，淪為風塵。此後，又來到了北京，在八大胡同的陝西巷青雲班當妓女取名小鳳仙，以伴唱賣身，過早地領受到了人世間的凌辱之苦。經歷過如此坎坷的小鳳仙性情孤傲，懶得求媚取寵，對腦滿腸肥的貴富趨避唯恐不及，一番交談之後，小鳳仙的冷傲氣質以及不俗的見解，令蔡鍔雅興大發。他當即揮毫作對寫下了：自古佳人多穎悟，從來俠女出風塵的詩句，然而相贈墨寶落款處蔡松坡三個字讓小鳳仙意識到，眼前這位看似普通的商人，正是京師要人議論紛紛的雲南大都督蔡鍔。
無論是何種相識，自從初識，蔡鍔便表現出對小鳳仙的情有獨鍾，此後，蔡鍔就經常來到雲吉班，點名讓小鳳仙伺候，還公然帶着小鳳仙參加各種上流社會的聚會。當時北京的各大報紙經常有蔡將軍攜小鳳仙如何如何的花邊新聞。不久，蔡鍔又做出了更加出格的事，託人購得前清某高官的府邸，大興土木，到處揚言為小鳳仙建造華屋。又給小鳳仙題詞，説她“此際有鳳毛麟角，其人如仙露明珠”。一時間，蔡鍔和小鳳仙的戀情在京城鬧得是沸沸揚揚，這些行為最終招致了家中夫人的強烈不滿。
據《文史精選》一書中，一篇名為《小鳳仙的苦澀人生》的文章記載：蔡鍔每日出入雲吉班，令劉夫人和蔡老太太痛心疾首。一日劉夫人力勸蔡鍔，大丈夫不可寄情勾欄，而坐銷壯志。不了平素通情達理的蔡鍔，竟然惱羞成怒，不僅大發雷霆，更對劉夫人拳腳相加。把他家所在的北京棉花衚衕弄得雞犬不寧。一氣之下，蔡老太太帶着兩個兒媳回了湖南老家。
正當蔡鍔沉湎風月，與妻母矛盾愈演愈烈之時，袁世凱復闢帝制的步伐也在日益加快。
在蔡鍔的寓所附近，袁世凱的人也一直在密切監視着蔡鍔的行蹤，剛開始，他們發現蔡鍔搬到了雲吉班小鳳仙的妝閣內。再往後，蔡鍔開始公然地討論起嫁娶之事。這些都成為北京城裏的大小報紙大受歡迎的八卦文章。
在1915年的8月25日，北京的雲南會館正在舉辦將校聯歡會，軍界也發起了督軍請願團，會館後花園正當眾將領圍着一份改行帝制的請願書準備簽字之時，蔡鍔撥開人羣兩步跨到桌前，眾人驚愕的望着他，擔心這個反袁文人梁啓超的高徒會公然反對帝制。然而，出人意料的是，蔡鍔非但沒有反對，反而第一個提起筆落墨簽名，以示擁護帝制，讓袁世凱誤以為蔡鍔沒有二心，準備在北京定居了。
蔡鍔與小鳳仙之間的故事就發生在他被袁世凱軟禁在京的不到兩年的時間裏。但卻給那段動盪不安充滿消炎的歲月添上了一抹柔情的亮色。然而，當英雄美人捲入了陰謀風暴，當風流韻事變成了政治詭計，其中究竟有幾分真情幾分假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