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藝術大學美術館舉行的展覽“冥途的伴手禮”。日本人習慣講鬼怪故事試膽,幽靈畫也是日本畫中的一個題材。
筆者最近常在朋友圈發微信黑暴走族,原因很簡單,除了筆者,本辦公室同仁全都加入暴走族,每天幾萬步地狂奔,且拼命節食,這不吃那不吃的。作為一枚死胖子宅,筆者最焦慮的,是照此下去,年底部門聚餐要改成吃齋了。經濟下行,百業蕭條,大吃大喝(自費)是拉動內需最有效的手段,如果連吃喝行業都垮了,中國夢怎麼能實現?
身材好、顏值高,是大家都期待的,筆者也不例外。不過,作為有理想的筆者,夢想是一覺醒來就成梅長蘇,就像電影《南征北戰》裏説的:“今天晚上就打衝鋒,明天一早就把蔣介石的八百萬軍隊全部消滅。”因為筆者知道,在另一個世界裏,好身材和高顏值確實是唾手可得的。
筆者曾撰文介紹過冥府的心外科、腦外科、整容外科等醫療手段,簡單地説,就是換(手腳心腦乃至鬍子都可以換)。其實,在整容外科中,還有不用換的辦法。
據《堅瓠秘集》卷四“神拽人長”記載,明嘉靖年間,紹興一個秀才張益,晚上睡覺的時候,見兩隻蒼蠅飛進來。兩蒼蠅停在桌子上,瞬間變成兩個人,而且越長越大,變成兩個七八尺高的長人。兩人伸出手慢慢地向張秀才身上摸去。張秀才目睹此景,嚇得呆了,認為遇到了兩個同志鬼。沒想到,這兩人一個抱住他腦袋,一個抱住他的腳,拼命拽。張秀才就覺得自己的身子不斷被拉長,最後“長與屋等”。兩人比畫了一下,似乎還不夠,於是分別站在屋子的對角,繼續拽,直到把他拉成對角線的長度。兩人似乎滿意了,於是變回蒼蠅飛走了。張秀才被這一通折騰,昏昏睡去。第二天醒來一看,自己真的長高了三四尺。“體骨雄偉,與舊不同。”除了身材的變化,張秀才發現自己竟然一字不識了,成了文盲。當地官員聽説此事,認為這是祥瑞,上奏朝廷,封了他一個“大漢將軍”,從此成了公家人。
嚴格説起來,這事對張秀才的損害還是很大的,在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人為拉長了身子,且斷送了讀書中舉的前途。那時又沒有NBA。那麼,有沒有不付什麼代價就能變身成高富帥呢?當然也有。
清康熙年間,河北文安縣有個才子戴敬宸,學富五車,可是長得太難看,“偉軀碩腹,腰大十圍。且年未三旬,濃髭滿頰,麪皮幾無隙地”。不僅是個大胖子,而且滿臉鬍鬚,甚至可能有多毛症,臉上除了眼睛、鼻子、嘴,都長滿了。所以,大家都叫他“毛胖”。戴敬宸科舉中第後,到湖南耒陽做縣令。當地人目為龐統再世,人人嗤笑。幸好,戴縣令是個大心臟,不以為意。
做了一年縣令後,他到省城辦事,借住在某鄉紳的一座久不主人的樓裏。半夜時分,忽有美豔少婦出現,對着他掩口葫蘆,顯然是在笑他醜絕了。戴縣令估計這少婦就是狐仙,他身材雖胖,但行動倒也迅速,一下躍起,抓住少婦。上門的狐狸精,他自然不會放過。還慷慨激昂地宣稱:“死則死耳,與其為醜鬼以生,毋寧因妖狐而死。”少婦還笑話他:“身掛五斗袋,而強人歡合,君真不自量矣!”
既然是主動上門,兩位當然就滾了牀單。事畢,這位叫柳青卿的狐狸精還點評説:“以前一直傳説安祿山與楊玉環有私情,以今觀之,還是挺難的。”總之,事事都在戴縣令的胖上做文章。此後,柳青卿就常常來私會戴縣令,情好日密。
某天,柳青卿對戴縣令説,我的小姐妹都想見見你,明晚設宴請你一會。不過,我那些小姐妹都是看臉的主,你這“肉累累而毛毿毿”的樣子,與胡歌、山下智久的形象差距太遠,我太沒面子。得想辦法給你整容。第二天晚上,柳青卿帶了一件衣服,讓戴縣令穿上。戴見這件衣服“人皮如蟬蜕,眉目宛然,官骸皆具,……諦視,以素絹製成者,無縫紉跡”。戴全身脱光,把一身的肥肉都努力塞進這件神衣中。在鏡前一看,不僅急速瘦身,而且滿臉的鬍子也看不出了,完全變成一帥哥。這衣服妥妥的就是頂級塑身內衣啊!
戴縣令再穿上外套,儼然一翩翩佳公子。柳青卿滿意地帶他赴宴去。席間,眾美女對柳青卿稱羨不已。可也有人有疑惑:外間傳説老兄其貌不揚,難道傳聞不實?戴縣令美色當前,又多喝了幾杯,沒把住嘴,説:“欲妍則妍,欲媸則媸,妍媸固任人自為耳。卿何惑乎?”眾美女感覺必有蹊蹺,逼着他説實話。戴縣令只得約略講述情況。眾美女非要驗證,將那件珍貴的塑身內衣劃開,只見“亂草橫生,飛蓬滿目”,戴縣令從佳公子回覆到毛胖本色。
柳青卿慚恨交加,將毛胖帶回縣衙,此後再也不出現,那件塑身內衣自然也不見蹤影。又過了一年,柳青卿忽然命人傳話給戴縣令,説自己並非狐狸精,而是衡山南嶽帝君屬下的司香女。自從你毛胖形象暴露之後,被小姐妹們恥笑,再也沒法重敍舊好了。現在找了新的帥哥郭指揮,兩情相悦,你以後也不用再記掛了(《螢窗異草》初編卷二“柳青卿”)。
在這個充滿惡意的看臉的世界,胖子們只要有夢想,就更該期待頂級塑身內衣的誕生,而不是拼命暴走,膝蓋受不了的。百魅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