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有關資料統計，自鴉片戰爭以來，中國流失海外的文物超過1000萬件。其中，流失到日本的文物最多。早年的《國際先驅導報》刊文説，僅在抗日戰爭期間，就有至少360萬件、外加1800多箱中國文物被運到日本，還有幾百處古蹟被蓄意破壞。
追回的一些走私文物
360萬件文物什麼概念？要知道，故宮博物院的館藏文物也就180萬件。如今日本的一千多座博物館中，每一個都收藏有大量中國文物，從史前到明清時期，幾乎涵蓋了整個中國古代歷史。此外，流失到英國的中國文物數量僅次於日本。
粗略統計，這些流失海外的文物裏，國家一級、二級文物不下100萬件。其中也有不少是被走私出境的。
今年11月，國家文物局經過20多年的努力，將流失英國的68件走私文物追索回國。而這只不過是上世紀90年代一起文物走私案中3000多件文物的一個零頭而已。追索工作漫長而艱難。
前些天，福建省三明法院審理的一起案件也與此有關，試圖通過法律手段追回一個珍貴的肉身佛像。事情還要從25年前説起。
章公祖師像
章公祖師佛像
1995年農曆11月，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福建三明市大田縣陽春村祠堂內的一座佛像被盜走，下落不明。失竊的文物很珍貴，被稱作“章公祖師”肉身坐佛，外層是銅，裏面藏着一位高僧的遺骸，歷經千年而不腐。
章公祖師法號普照，俗名章七三，是一位北宋得道高僧，在宋哲宗元佑年間坐化。據記載，章公祖師小時候曾在鄉下放牛，遇一高人點化，後皈依佛門。他廣結善緣，採集草藥治病救人，當地不少百姓受過他的恩惠。
章公祖師圓寂後，屍身不腐，德化王村（今陽春村）人自發籌款，將其真身塑成金身佛像，供奉在普照堂。由於其肉身的四肢和身首俱全，又被稱為“六全祖師”。
國外展出的章公祖師像
佛像被供奉了千年之久，突然被盜，當地人很吃驚。這種肉身佛像本來就不多，非常珍貴，還是集體所有。多年間杳無音信，直到20年後的2015年，有媒體報道，匈牙利博物館展出了一尊千年佛像，佛像內有一位高僧的遺骸。
這個消息引起了萬里之外的中國福建一個小山村的關注，根據新聞畫面，人們發現這尊佛像很可能就是福建三明市大田縣陽春村20年前失竊的章公祖師像。
大田縣博物館對照以前的照片，又經記者調查，發現匈牙利展出的佛像有幾處特徵與章公祖師像一樣，如佛像的身上的幾處“傷痕”，以及坐墊上的文字等，與多年前的照片毫無二致。隨後福建省文物部門進一步確定，在歐洲展出的肉身佛像就是陽春村被盜的那座。
章公祖師像
追索文物
福建方面的消息被報道後，匈牙利布達佩斯博物館很快撤下了章公祖師像。後來得知，那是一個來自荷蘭的私人藏家奧斯卡·範奧維利姆的藏品，這個荷蘭人在1996年通過某種途徑購入了章公祖師像。
中國方面隨即展開追索，於2015年12月正式立案，通過國際司法程序，將應訴材料送達荷蘭被告方手中。後來的歸還談判中，範奧維利姆提出了村民無法接受的條件，不外乎要價過高。
福建在2018年的兩次開庭審理中，查明瞭案件事實。今年12月初，福建三明市法院在證據充分的情況下，判令被告奧斯卡·範奧維利姆在判決生效之日起30日內，向中國返還“章公祖師”肉身坐佛像。
三明法院認為，“章公祖師”肉身坐佛像作為集體所有的傳世文物，於法而言，陽春村和東埔村村民對“章公祖師”肉身坐佛像的集體所有權受法律保護。
作為祖師信仰的信物，於情而言，“章公祖師”肉身坐佛像應當返還給信眾村民；作為人類遺骸的文化財產，於理而言，“章公祖師”肉身坐佛像亦當迴歸其原始文化氛圍和故土環境。
然而，走私文物追索工作非常困難，目前的判決更多的是法律層面的意義，佔有法理依據而已。按照國際法規定，中國法院的判決只在本國境內生效，如果沒有對方國家司法部門的支持，接下來的工作將寸步難行。即便荷蘭願意配合追索，隨後的司法程序也是曠日持久的。
不過，這次判決是我國首次從法律層面界定走私文物的所有權，對於以後的文物追索工作很有意義。
結語：文物追還主要靠回購、討還、捐贈三種方式。回購是比較常見的手段，但花費資金太大，很多回購談判未能達成一致。討還是三種方式裏最艱難的，牽涉到很多複雜的問題。章公祖師像什麼時候能追回，還是個未知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