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對於大多數讀者而言,《廿一史彈詞》是個陌生的概念,何來的“二十一史”,“彈詞”是蘇州彈詞嗎?的確都有些偏門,但我們卻都不曾豁免過,不信你看:
這段耳熟能詳的詞(歌)取自《彈詞》的第三段(共十段)的《説秦漢臨江仙》,而非羅貫中的原創。讀着讀着就想起了大衣哥朱之文熟悉的唱腔和老版《三國演義》講述的精彩故事。該段以“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作為結尾,展示了作者的價值觀:任你鬥來鬥去,最後何嘗不是化作毫無知覺的一抔黃土併成為後人的談資?
▲全篇共十段二十來篇詞話
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後商周。七雄五霸鬧春秋,秦漢興亡過手。 青史幾行名姓,北邙無數荒丘。前人田地後人收,説甚龍爭虎鬥。--《説三分兩晉西江月》
無獨有偶,另一本優秀的歷史小説《東周列國志》同樣以《彈詞》選段作為開場白,也有着類似的主題。其實《彈詞》通篇的基調也都是如此,或曰“王謝堂前燕子,不知飛入誰家”,又或曰“榮華富貴轉頭空,恰似南柯一夢”,彷彿一切的勾心鬥角和沙場爭雄都毫無意義,流溢出一種參透人生的超脱感。
▲楊慎,字用修,初號月溪、升庵,又號逸史氏、博南山人、洞天真逸、滇南戍史、金馬碧雞老兵等
如果作者是一個人生的Loser,我們大可以將其視為無病呻吟的造作,但事實並非如此,楊慎乃是有明一代最頂尖的博學大家,足令後人仰望的優秀人物。
那麼,究竟是怎樣波瀾壯闊的人生,才能打造這樣豁達的心境呢?
我們都知道以“鬼馬”著稱的《永樂大典》總編解縉,也對奇聞軼事頗多的徐渭也有所耳聞,卻很少知道當時還有一位大牛能夠凌駕於二者之上,他就是本文的主角--明代三大才子之首的楊慎。
別人家的孩子
才子一般都是神童,少年楊慎也早早地展現了他不同尋常的一面。
慎幼警敏,十一歲能詩。十二擬作《弔古戰場文》、《過秦論》,長老驚異。--《明史·卷一百九十二·列傳第八十》
十一歲寫近體詩,十二歲做散文,被祖父贊為“吾家之賈誼也”,十三歲那年因一首轟動京城的《黃葉詩》被茶陵詩派首領、內閣首輔李東陽“見而嗟賞,令受業門下” ,並稱楊慎為“小友”。
二十一歲那年參加會試,本已經被主考官定為狀元,卻因為試卷意外被蠟燭焚燬而名落孫山,但是沒關係,三年之後再次取回了應得的榮譽。俗話説文無第一,能夠兩次在天下學子中名列第一,必然有真才實學。
明史記載楊家在一百多年裏共出了六個進士和一個狀元,如果這還不夠牛的話,那麼楊慎一脈自祖父到兒子直系四代各出了一個進士,相當於當下的兩院院士,目前還不曾有過。可見讀書真是一種天分,人家那才叫好基因。
明世記誦之博,著作之富,推慎為第一。詩文外,雜著至一百餘種,並行於世。--《明史·卷一百九十二·列傳第八十》
▲唐寅的“江南四大才子”頭銜,整整比楊慎低一個檔次
這是楊慎名列明代三大才子之首的原因,其研究領域遍佈經、史、詩、文、詞曲、音韻、金石和書畫,而且對天文、地理、生物、醫學等也有很深的造詣。據《升庵楊慎年譜》的記載,其平生著作有四百餘種,可惜後來多數毀於戰火和文字獄。
更厲害的是,他將程朱理學和陽明心學都批判了一個遍,“格物致知”被説成“久厭聽聞”,“知行合一”也被視作“鵝鴨菜疏”,不可謂不狂也。
不好當的大明言官
二十七歲那年,結束丁憂的楊慎回到京城成為了一名翰林院修撰(從六品),此時廟堂的正主就是中國歷史上最著名的“頑主”--明武宗朱厚照。
▲朱厚照給了後世文學和影視作品諸多靈感
此君堪稱花邊新聞的集大成者,游龍戲鳳、豹房、親征蒙古等標籤看起來更像個不管不顧的二世祖(本來也是),當然了,其志向就是做一個放浪形骸的皇帝。
這一點自然是觸犯了以刻板著稱的明代言官們的逆鱗,他們紛紛上書請求皇帝端正態度,楊慎也不例外。正德十二年(1517年),一紙名為《丁丑封事》的奏章送到了紫禁城,然而在沒心沒肺的朱厚照眼中這不過是無數“勸正”奏章中文筆較好的一篇罷了,轉眼拿去擦了屁股。
心灰意冷的楊慎直接選擇了辭官回家,話説這事並不地道,不為別的,父親楊廷和依然在和皇帝鬥智鬥勇,年輕人怎麼可以如此輕易的撂挑子呢?可能是是家世太好,不愁吃穿吧。
四年後,明武宗駕崩,新來的嘉靖皇帝將楊慎召回京城,一來楊廷和是當朝首輔,這個面子必須給,二來狀元的才氣的名聲也是值得一用的。
前任皇帝雖然荒唐透頂,但沒有人能夠否定他的睿智和寬容,他對於上房揭瓦的文官們最多隻是冷處理,完全沒有朱元璋的殺伐之氣。但新來的這位就不一樣了,楊慎不會想到眼前這個年僅十四歲的小屁孩將會是歷史上最難伺候的主兒,更將是自己一生的苦主。
嘉靖一上來就放了大招,以“兄終弟及”方式登基的他在第六天就下詔令羣臣議定其生父興獻王為“皇考”,要求按皇帝的尊號和祀禮對待。這既是空降領導的下馬威,也是“忠誠”與否的試金石,於是張璁、桂萼等投機者為拍馬屁,上書主張在憲宗與武宗之間加入一個睿宗,也就是興獻王。
此等行為在正直的士大夫眼中無異於瞎胡鬧,於是涇渭分明的兩派展開了角力,雙方僵持了三年,然而在皇帝的支持下反對派很快節節敗退。
於是慎及檢討王元正等撼門大哭,聲徹殿庭。
此時首輔楊廷和選擇了辭官回家,這一次走的是老子,兒子則接過了父親的大旗。在同僚們被抓捕之後,楊慎帶着言官們上演了“哭諫”,直言不願與張、桂二人為伍,並喊出了一句響徹古今的口號:
國家養士一百五十年,仗節死義,正在今日!
讓你哭,我讓你哭,嘉靖心裏惡狠狠的想着,在他看來廟堂上好人壞人都不可缺,唯獨不是自己人不能用,於是祭出了祖宗朱元璋的獨門武器--庭杖。
帝益怒,悉下詔獄,廷杖之。閲十日,有言前此朝罷,羣臣已散,慎、元正及給事中劉濟、安磐、張漢卿、張原,御史王時柯實糾眾伏哭。乃再杖七人於廷。
史載共有十六人死於庭杖,而楊慎更是在十天內捱了兩頓板子,之所以還活着不是因為皇帝授意或者錦衣衞私下放水,僅僅是年輕身體好罷了。
不解氣的嘉靖將楊慎流放到了雲南永昌衞(今天的保山市),離今天的緬甸也就是幾十公里路程,足見憤恨之深。
令人遺憾的是,時年三十四歲之楊慎的官宦生涯就走到了盡頭,未來的三十多年裏,除了探視和葬父之外的絕大多數事件他都在流放地度過,對於有大才華的他而言的確是個悲劇。而從另一個角度來講,楊慎的經歷遠不及前人如蘇東坡、范仲淹那般坎坷,貌似養不出《廿一史彈詞》那樣古井無波的心境,究竟在他身上又發生了什麼呢?
從花團錦簇的京城到鳥不拉屎的永昌,大明才子楊慎的內心自然是不平衡的,除了憤恨和希望,他心中還懸掛着一個大大的疑問:
為何父親在“大禮議”決戰之前選擇辭官,這不是臨陣脱逃嗎?
厭倦和豁達原來是同義詞
楊慎很清楚父親楊廷和絕非貪生怕死之輩,其生平乃是官員們的楷模:
同樣年少成名,同樣喜好考究史事、民間疾苦、邊防戰事及“一切法家言”,楊廷和編修過《憲宗實錄》和《會典》,平定過流民劉六、劉七的叛亂,還當過正德皇帝的老師和大明王朝的首輔。
在正德去世後嘉靖到來前三十七日,淘汰了所有冒領軍功的武將,革除武宗朝弊政,可謂能臣。
廟堂上,他先後將太監劉瑾和佞臣江彬拉下馬,處處維護着可謂忠心。
放在任何時代,三朝老臣兼內閣首輔的説話分量都要令皇帝思考再三,為何就這麼放棄了呢?問題縈繞在楊慎的心頭 。
五年聞廷和疾,馳至家。廷和喜,疾愈。
嘉靖五年,因父親病重而請假探視的楊慎本打算回來送終,不料父親看見兒子後異常開心,疾病也不可思議的痊癒了。
這自然是件好事,楊慎也清晰的感覺到,相對於廟堂的紛爭和退休的失落,父親明顯更關心自己是否還安然無恙。
三年之後,楊廷和去世,楊慎快馬加鞭地趕回四川老家參加葬禮,看着老父親安詳的面容,他終於找到了曾百思不得其解的答案。
正德荒唐嗎?誰知道親自挑選的嘉靖卻是此等模樣呢?
劉瑾走了有江彬,誰知道下一個權奸又是誰呢?我忙來忙去究竟意義何在呢?
楊廷和看到了嘉靖骨子裏的暴虐和剛愎自用,“大禮議”贏了又如何?輸了又怎樣?坐在龍椅上俯視眾生的依然是朱厚熜,誰知道下次又鬧出什麼幺蛾子呢?
聰明如楊慎,他也明白了權力的遊戲不會有永遠的贏家,父親厭倦了勾心鬥角,他則提前領悟了豁達。
如此,那就不如歸去吧!
不搖紈扇自然涼
歷史上的文人有個通病:若有羈絆就一定瀟灑不起來,比如只敢記錄鬼神故事的紀曉嵐和整日憂心忡忡的范仲淹先生,反之若是無牽無掛則一發不可收拾,比如貓在嶺南磕荔枝的蘇東坡和臨刑前彈奏廣陵散的嵇康,楊慎則不幸屬於後者。
世宗以議禮故,惡其父子特甚。每問慎作何狀,閣臣以老病對,乃稍解。
遠在北京的嘉靖還時刻“惦記”着楊慎,時常樂此不疲問起楊慎的身體狀況,內閣老臣每次都説他又老有病,然後嘉靖就很開心,吃嘛嘛香,看來想回去是沒門了。
這份待遇明顯強過抬着棺材罵人的海瑞,可見嘉靖怨念之深,但事與願違的是,人家在雲南過得那叫一個滋潤。
楊慎的人際交往能力極強,且不説北京的宰相們都在幫他説話,到了地方更是打成一片,地方官員們紛紛主動結交,或吟風弄月,或探討人生,更有甚者還暗度陳倉把他送回了四川老家,只是因被告發而不了了之。充軍被玩成了遊歷,雖然不經常踏出雲貴高原,但也沒有被永昌衞所束縛,三十年間幹了不少大事。
還永昌,聞尋甸安銓、武定鳳朝文作亂,率僮奴及步卒百餘,馳赴木密所與守臣擊敗賊。
據《明史》記載,在嘉靖五年回家省親的歸途中,他聽聞昆明附近有土司作亂,遂帶着家僮和步兵一百多人與副使張峩用計擊破叛軍,平定了一場不大不小的叛亂。
楊慎踏遍了整個雲南,瞭解民俗風情,學習當地語言,蒐集整理當地的文化遺產,曾為白族修史,還寫了《南詔野史》、《雲南通志》、《雲南山川志》、《慎侯記》、《南中志》、《慎載説》等書,幾乎是用一己之力將雲南的文化水平拔高了幾個檔次。
嘉靖三十八年,一代才子楊慎他終究沒熬得過那位跟他慪氣三十多年的皇帝,終年七十二歲。明穆宗時追贈光祿寺少卿,明熹宗時追諡“文憲”,這份榮耀的確不算什麼,但給一個從六品小官上諡號,筆者貌似不記得歷史上出現過第二回。
雨汗淋漓赴選場,秀才落得甚乾忙。白髮漁樵諸事懶,蕭散。閒談今古論興亡。 虞夏商周秦楚漢,三分南北至隋唐。看到史官褒貶處,得避。不搖紈扇自然涼。--《説五代史定風波》
我想,這一段説的就是他自己吧。
楊慎的心境不再是廟堂上那個衝動青年官員,而是一位睿智與博學的大家,從汲汲仕進之理想到淡泊名利之徹悟的迴歸,古井無波的心態使他能夠從容不迫地指點江山,屈指英才,評説是非,這就有了那嘆盡往史的《廿一史彈詞》。
有後人提出《彈詞》每一段與所言歷史無關,以至於“説秦漢”給了《三國演義》(毛版),而“説三分兩晉”又成了《東周列國志》的開場白。
誠然,《彈詞》中只有一些零星的歷史對照,比如第五段《説南北史清平樂》中,“昨日羯鼓催花”代指五胡以及北朝的後裔王朝,而“今朝疎柳啼鴉”則昭示了他們的最終凋零。在第四段《説三分兩晉西江月》中,“前人田地後人收,説甚龍爭虎鬥”則暗示了魏晉之際虛偽的“禪讓”行為。
▲明代彈詞大致也是這樣的表現方式
但是,楊慎畢竟是在寫詞而非著史,而傳播歷史文化知識並非詞話的使命,我們或許應該將《彈詞》置於作者個人的貶謫心態和思想背景來理解其藴含的深意。站在歷史的高度鳥瞰“你方唱罷我登場”的朝代興廢和追名逐利的人生眾相,以一種歷經滄海桑田的虛靜情緒來理解俗世人間的榮辱得失。
從三代(夏商周)一路説到元朝,屈指英才,是非成敗,歷歷數來,似乎無非塵埃,又似南柯一夢,正如同第一段《總説》所言:
詞中毫無對攪動風雲歷史人物和事蹟的欣賞和羨慕,更多的是以旁觀者身份坐看春華秋實的的古今變化,流溢出一種參透人生的的超脱,並奠定了《彈詞》的總體基調。
宋翔鳳評此詞話為“字俠風霜,調鏗金石”,王廷表《升庵長短句跋》也説: “吾友升庵楊子,乃至音神解,奇藻天發,率意口占,警絕莫及 。 ”
在《彈詞》中,古往今來的英雄人物被懟了個遍,但不同於毛澤東筆下“略輸文采”的秦皇漢武和“稍遜風騷”的唐宗宋祖,楊慎不談不足之處,而是從根本上否定了所謂豐功偉績的意義所在,如第六段所言“千年調,一場談笑,幾個人知道”。
的確,放在千年的視角之下,任誰都擺脱不了“都付笑談中”的宿命,那楊慎真正欣賞的是誰呢?
細想三皇五帝,一般錦繡江山,風調雨順萬民安,不見許多公案。
後世依他樣子,齊家治國何難。流芳百世在人間,萬古稱揚讚歎。--《説元史西江月》
這是《彈詞》的尾曲,也是作者的感嘆,原來不是不想功名 , 而是追求“流芳百世在人間,萬古稱揚讚歎”的不朽功名。姑且認為“三皇五帝”的道德傳説屬實,按説後人依葫蘆畫瓢本該是無往不利的,但作者沒有展開論述,因為結果大家都不陌生。
從“天下為公”到“大道既隱,天下為私”,人心才是社會治亂交替、週而復始的根源。所謂“流芳百世”、“萬古稱揚”的遠古,其實是作者精神寄託所在的理想國,博古通今的他想必知道過去的“真相”,只是現實中竟然找不到更好的例子了。
明代第一詞和詞人
後人也很難用“婉約”或者“豪放”來定義《廿一史彈詞》,縱覽全文,“龍”、“虎”是出現頻率最高的字眼,個有三十多次,而“龍爭虎鬥”則出現了十次,彷彿説書人的口吻。而《彈詞》之所以被小説界反覆引用,原因也在於此,明清小説多取材於市井説書,以平頭百姓的視角觀察廟堂將相自然是看熱鬧,結論自然也是關我屁事,與《彈詞》的氣質頗為匹配。
説他“俗”其實是有道理的,第六段中“春花秋月何時了,七顛八倒,往事知多少”之句聽來像是對李後主的惡搞,第七段中“戰場田地好寬平,前人將不去,留與後人耕”的表述則頗有打油詩的氣質。
作為一個以博學著稱詩詞界的大拿,楊慎不可能不知道選用其他意像或同類來避免詞句的重複,也不乏堆砌辭藻的能力,他有自己的想法。比如之所以用“龍虎”意象反覆渲染,一方面與所述多為帝王將相事蹟相關,另一方面也與其骨髓深處的豁達不無關係:我就是寫寫玩玩,你有意見嗎?
俗也有俗的好處,楊南金在《升庵長短句跋》中説:“ 太史公滴居滇南,託興於酒邊,陶情於詞曲,傳詠於滇雲,而溢流於夷檄。昔人云 : 吃井水處皆唱柳詞;今也不吃井水處亦唱楊詞矣... ... ”從文化傳播的角度來講,楊慎無異於在蠻荒之地(不吃井水處)撒下了文明的種子。
不管怎麼説,楊大才子還是勉為其難的露了一手,廣為流傳的《臨江仙》(滾滾長江東逝水)在中國詞話中有着極為崇高的地位,説盡興亡,寄寓感慨,與唐詩之陳子昂《登幽州台歌》和元曲之張養浩《山 坡羊.潼關懷古》並稱為千古絕唱。清人胡薇元《歲寒居詞話》則言:“明人詞,以楊用修升庵為第一。”
結語:
從世俗的觀點來看,楊慎的一生是個悲劇,懷才不遇、生不逢時、大材小用等諸多詞彙都可以作為總結的標籤。
誠然,如果不是“大禮議”事件的出頭鳥行為,如果願意低下高貴的頭顱向嘉靖服個軟,楊慎本該在廟堂大放異彩的,他將有着歷經沉浮後榮登首輔的顯赫政治生涯,亦不失為傳奇。
但這一切又有什麼意義呢?廟堂上的紅臉和白臉角色自有後繼者們如飛蛾撲火般前赴後繼,暴虐的皇帝也有人精一般的滿朝臣工繼續與之鬥智鬥勇。從正德年間的辭官到“大禮議”中的送死行為,性格耿直的楊慎並不適合那裏,更何況有父親楊廷和的感悟在前,何必非要去找不自在呢?
歷史上這樣的人物還有很多,比如唐伯虎、鄭板橋等,楊慎也只幹過不入流的從六品京官而已,比他們強不到哪裏去。擺脱政治束縛的文人往往才能全身心地展現他們的本來面目和才華,楊慎的貶謫使中國歷史上少了一個可有可無的名臣首輔,多了一位生動有趣的大才子。
這是個人的不幸,卻不失為是中華民族的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