滎陽汴水之戰後,返回酸棗的曹操所提出討伐董卓計劃可行性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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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可知,曹操提案的可行性毋庸置疑,然而計劃再好無人執行,等於是“紙上談兵”,無用之物而已。
曹操在滎陽汴水被董卓部將徐榮打敗,返回酸棗後曾向各路諸侯提建議説:“倘若諸君能聽從我的計劃則讓袁紹率軍進逼孟津;酸棗諸軍據守成皋,佔領敖倉,封鎖轘轅、太谷關,控制全部險要地區;讓袁術進軍丹水、析縣,攻佔武關,以威脅三輔地區。全部部隊高築營壘,堅守不戰,多佈置疑兵,以示天下形勢,然後可以名正言順地快速平定反叛。”然而沒有一個諸侯相應而不了了之,那麼有人會質問,其提議有沒有實施的可能性?
當時局勢
初平元年(190)正月,關東州郡皆起兵討伐董卓,大家共推袁紹為盟主。以變賣家產加上陳留富豪衞茲的資助,在己吾(今河南寧陵西南)拉起五千人馬起兵的曹操,也加入到關東軍聯盟,與兗州刺史劉岱、陳留太守張邈、廣陵太守張超(張邈之弟)、東郡太守橋瑁、山陽太守袁遺、濟北相鮑信等人駐屯於酸棗(今河南延津西南)。
另外,袁紹與河內太守王匡駐屯於河內(治所懷縣),冀州牧韓馥留鄴城,負責後勤供給;豫州刺史孔伷駐屯於潁川(治所陽翟);後將軍袁術駐屯於魯陽(今河南魯山)。
因關東諸侯羣起而倍感威脅的董卓打算遷都至長安自保,同年二月,董卓逼迫漢獻帝前往長安,自己則留在洛陽鎮守,提防關東軍。
反正已確定遷都,於是搜刮或者毀壞地上地下的財物,恨不得連一個銅板也不想留給敵人:以無須有的罪名逮捕洛陽城中N多富豪,明強其財產;焚燒洛陽及其附近宮殿、官府、民宅,以致於二百里內房屋盡毀,再無雞犬;命部下光顧歷代皇帝及官員之墓,連地下之財也不放過,照樣收入囊中,可謂燒光、搶光了洛陽地區。
當時,各大諸侯們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覷,無人膽敢成為第一個吃螃蟹的人-進攻董卓,只有曹操率領自己部隊西進(張邈拔出一部分人馬跟隨),打算攻佔戰略要地成皋(今河南滎陽西),進而在滎陽汴水與董卓屬下中郎將徐榮部隊相遇,雙方交戰一整天,曹軍寡不敵眾,終戰敗。
戰鬥中曹操被流箭射中,坐騎也受傷,幸虧族弟曹洪讓馬並步行跟隨後面,才乘着夜黑逃回酸棗。當時,酸棗駐軍有十餘萬,然而各諸侯們不約而同地患上“選擇性失憶症”,都忘了正事,整天聚在一起喝酒,吹吹牛,過得不亦樂乎。
返回酸棗的曹操實在看不下去,於是邊責備他們邊提出上述征討董卓建議,然而無人響應,道不同不相為謀,曹操乾脆離開酸棗,與屬下司馬夏侯惇去揚州招兵,不久,這些人吃光糧食,挺像參加了無關緊要的聚餐,吃好喝好,然後拍拍屁股走人,各自該幹嘛幹嘛去了。
為何這些諸侯對曹操的提議一點也不感冒?難道真的沒有可行性?未必如此,從以下幾個方面瞭解當時情況,或許能得出滿意的答案。
洛陽防禦
中平元年(184),爆發聲勢浩大、席捲天下的黃巾起義,東漢朝廷為了加強都城洛陽防禦能力,增設了八關都尉。此舉,正好為後來佔據洛陽城的董卓做了“嫁衣”,這些關隘成為洛陽防禦體系的重要環節。
(184)三月,戊申,以河南尹何進為大將軍,封慎侯,率左右羽林、五營營士屯都亭,修理器械,以鎮京師;置函谷、太谷、廣成、伊闕、轘轅、旋門、孟津、小平津八關都尉。>>> 《資治通鑑·漢紀》
八關目前具體位置:小平津(今河南孟津東北);孟津(今河南孟縣南);旋門關(今河南滎陽西);轘轅關(今偃師東南);大谷關(今河南汝陽東);伊闕關(今洛陽南);廣成關(今河南汝陽東);函谷關(今河南新安東)。
那麼,董卓是具體如何利用此八關,防禦的呢?其防禦體系有四大防區,其一為東南面防區,由中郎將徐榮負責防禦滎陽、成皋、轘轅關、太(大)谷關一帶;其二為西南面防區,由東郡太守胡軫負責防禦廣成關、伊闕關一帶;其三為北面防區,由別將(具體人不詳)守孟津一帶;董卓自己坐鎮於洛陽城。
由此可知,東南防區可抵擋從酸棗或者陽翟方向入侵的關東軍(如徐榮在汴水阻擊曹操);西南防區可抵擋從魯陽方向入侵的袁術軍隊(如胡軫與孫堅陽人之戰);北部防區可抵擋從河內方向入侵的袁紹、王匡軍隊(如董卓偷渡小平津,襲擊河陽津王匡部隊)。
曹操提案
看曹操提案之前,先了解一下雙方軍隊數量,有助於理解。
二年之後的初平三年(192)即董卓死後,其部將李傕、郭汜為首的涼州兵團十餘萬人圍攻過長安,從而可推斷,董卓與關東軍抗爭之時,也有十餘萬之眾。
用賈詡策,遂將其眾而西,所在收兵,比至長安,眾十餘萬,與卓故部曲樊稠、李蒙、王方等合圍長安城。>>> 《三國志·董卓傳》
當時,駐屯於酸棗的關東軍數量為十餘萬人;除曹操五千人之外十一位諸侯軍隊數量為“眾各數萬”,其中濟北相鮑信軍隊有準確的數據,二萬人。
太祖到酸棗,諸軍兵十餘萬,日置酒高會,不圖進取。>>> 《三國志·武帝紀》
陳留孝廉衞茲以家財資太祖,使起兵,眾有五千人。>>> 《世語》
春,正月,關東州郡皆起兵以討董卓……眾各數萬。>>> 《資治通鑑·漢紀》
(鮑)信乃引軍還鄉里,收徒眾二萬,騎七百,輜重五千餘乘。>>> 《魏書》
從而可知,駐屯河北的袁紹、王匡、韓馥三路軍,加起來至少有三萬人以上;駐屯潁川的孔伷至少有一萬人以上;駐屯魯陽的袁術至少有一萬人以上;新歸附袁術的孫堅擁有數萬人馬。
(孫堅)比至南陽,眾數萬人。>>> 《三國志·孫破虜討逆傳》
軍有優勢。
曹操提案有兩個實施路線,其一為酸棗諸軍和袁紹、王匡之軍,攻擊洛陽城;其二為駐屯在魯陽的袁術攻佔武關,威脅長安城。
在進攻洛陽方面有兩個現成例子,其一為沔水之戰,曹操以自己五千人馬加上衞茲的兵,與徐榮之兵奮戰整日,徐榮也深感攻破酸棗不易,於是放棄乘勝追擊。
榮見操所將兵少,力戰盡日,謂酸棗未易攻也,亦引兵還。>>> 《資治通鑑·漢紀》
其二為孫堅從魯陽出發進軍梁東、陽人、皇陵等地,成功攻佔洛陽城,起初,被徐榮所敗,但調整之後先後打敗胡軫、董卓、呂布,成功攻佔洛陽城,並逼退董卓軍退至澠池、陝縣一帶。
孫堅移屯梁東,為卓將徐榮所敗,復收散卒進屯陽人。卓遣東郡太守胡軫督步騎五千擊之,以呂布為騎督。軫與布不相得,堅出擊,大破之,梟其都督華雄;卓自出,與堅戰於諸陵間,卓敗走,卻屯澠池,聚兵於陝。堅進至雒陽,擊呂布,復破走。>>> 《資治通鑑·漢紀》
曹操以五千之兵堅持一整天戰鬥;孫堅以數萬之兵成功佔領洛陽城,從而可知,雖然徐榮戰鬥力很強(曹操、孫堅均為其手下敗將),但是以十餘萬酸棗之軍攻破其負責的洛陽城東南防區的幾率還是蠻大。
另外,袁術攻佔武關,可謂輕而易舉、觸手可得,為何呢?
當時,袁術已經把富饒的南陽地區收入囊中,軍隊從魯陽出發經過自家地盤宛縣、析縣(或者丹水)攻擊武關,此地,本身不是董卓重點防區,駐守軍隊薄弱,何況手下還有連董卓也忌憚三分的悍將孫堅。
會長沙太守孫堅殺南陽太守張諮,術得據其郡。>>> 《三國志·袁術傳》
當時,關中地區主要兵力為原左將軍皇甫嵩的舊部三萬人,駐守在槐裏(今陝西興平東南);原京兆尹蓋勳舊部屯駐長安。兩人不久前被董卓徵召至洛陽,此時,城門校尉皇甫嵩和越騎校尉蓋勳,與漢獻帝一同前往長安之路上。
當初,被徵召之時,蓋勳暗地裏勸導皇甫嵩,聯合關東軍一起討伐董卓,但皇甫嵩拒絕並前往洛陽就任,蓋勳自己兵弱,無奈也入京。
就如兵法所言“不戰而屈人之兵”為上上策,故此,秘密派遣人員説服蓋勳、皇甫嵩,進而策反他倆鎮守關中的舊部,不戰而佔據長安、槐裏地區,並與關東軍東西夾擊董卓軍團為最佳選擇。
蓋勳本來心想討伐董卓,只是勢單力薄,暫時歸附而已;皇甫嵩有點迂腐地堅持君臣之禮,明知是“請君入甕”之計,依然前往洛陽,然而入京不久,差點兒被董卓斬殺。
事實讓人清醒,此時,皇甫嵩對董卓的想法肯定相比之前截然不同(或許恨之入骨),後來皇甫嵩滅殺董氏家族事情,足以説明此點。
故此,策反兩人不是“天方夜譚”而是極具可行性之舉。
有司承旨,奏嵩下吏,將遂誅之;嵩子堅壽與卓素善,……叩頭流涕。坐者感動,皆離席請之。卓乃起,牽與共坐。使免嵩囚,復拜嵩議郎,遷御史中丞。>>> 《後漢書·皇甫嵩傳》
使皇甫嵩攻卓弟旻於郿塢,殺其母妻男女,盡滅其族。>>> 《後漢書·董卓傳》
倘若策反不成功,袁術軍隊就按曹操提議,佔據武關,威懾三輔地區,並牽制董卓一部分軍隊,可為攻擊洛陽城的關東軍減輕負擔,進而逐步殲滅董卓集團不是不可能。
結語
各路諸侯不約而同心懷鬼胎,如劉岱殺死橋瑁;袁紹逼韓馥迫讓冀州等等,此舉足以説明諸侯們討伐董卓是藉口,搶佔地盤,擴大勢力,從而搞獨立王國才是真,此種情景之下,曹操的計劃再完美,也只是“空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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