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恨歌》:楊家有女初長成,養在深閨人未識……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唐代是中國歷史上經濟繁榮的王朝,從“貞觀之治”到開元盛世,唐詩也步入了巔峯時期,《長恨歌》便是在安史之亂後的中唐時期寫下了,中唐前期因戰亂,經濟難以復甦,中後期才逐漸開始恢復,唐詩在一起出現了繁榮景象。
雖説詩詞歌賦在歷朝歷代都有,但唐以後的詩詞,都可以看見唐朝的影子,從模仿杜甫、韓愈開始,白居易、孟郊、羅隱、杜牧、李商隱也都難逃被模仿,白居易的其中一首詩,還被捏造出了一段傳奇故事。
白居易,唐代宗大曆七年(772年)出生在一個“世敦儒業”中小官僚家庭,他的父親是徐州彭城縣縣令,白居易出生不久就爆發了戰亂,白居易就被送到了宿州符離,跟許多人一樣,從小就開始讀書賦詩。
貞元十六年(800年)中進士,又跟元稹結交,以後在詩壇當中常用“元白”合稱,第二年,白居易的詩詞得到了皇帝賞識,他被授予秘書省校書郎,在上任途中,白居易經過了徐州。
按照慣例,白居易先是拜訪了工部尚書張愔,此時的白居易也算是一個小有名氣的詩人,又是步入仕途,前途無量的大好青年,張愔就將他留了下來一同飲酒,張愔還讓自己的妾室關盼盼來侍奉酒席。
酒過三巡,白居易看到這關盼盼的“絕世容顏”當場寫了兩句詩詞送給她:“醉嬌勝不得,風嫋牡丹花”,從這兩句來看,這關盼盼確實長得很美,第二天,白居易就告別了張愔,前往赴任,他跟關盼盼也沒有再見。
兩年之後,張愔病逝徐州,葬在洛陽北邙山,這關盼盼本是歌伎出生,還是得益於張愔贖身才有了自由之身,雖説只是妾室,但她還是忘記張愔的恩情,她沒有跟張愔原配回老家,而是移居到徐州城外的燕子樓為他守節。
此時的白居易剛剛從校書郎離職,雖然聽聞張愔離世,但他也要準備考試,同年中第,得到皇帝重用,白居易為了報答皇帝的知遇之恩,常常寫一些現代詩指出皇帝的錯誤,唐憲宗雖然都能接受,但內心還是十分不滿,這也才有了後面的被貶江州。
在被貶之前,曾在張愔手下任職多年,剛剛升職為司勳員外郎的張仲素先到長安拜訪白居易,他對關盼盼的生活十分了解,一一跟白居易講述了張愔離世後關盼盼守節的事,他還為關盼盼寫了三首詩。
其一為:樓上殘燈伴曉霜,獨眠人起合歡牀。相思一夜情多少,地角天涯未是長
其二為:北邙松柏鎖愁煙,燕子樓中思悄然。自理劍履歌塵絕,紅袖香消一十年。
其三為:適看鴻雁岳陽回,又睹玄禽逼社來。瑤琴玉簫無愁緒,任從蛛網任從灰。
全詩都寫了關盼盼在燕子樓當中的悽苦生活,白居易看了之後很是動容,想起當年關盼盼夫妻的情誼,就寫下了三首和詩:
其一:滿窗明月滿簾霜,被冷燈殘拂卧牀,燕子樓中霜月夜,秋來只為一人長。
其二:鈿帶羅衫色似煙,幾回欲起即潸然。自從不舞霓裳曲,疊在空箱一十年。
其三:今春有客洛陽回,曾到尚書墳上來。見説白楊堪作柱,爭教紅粉不成灰。
白居易還寫了一封信給關盼盼,全文為:黃金不惜買娥眉,揀得如花四五枚。歌舞教成心力盡,一朝身去不相隨。
詩詞很美,但是關盼盼看完之後,情緒十分激動,大哭着説,不是我不願意相隨,而是身為妾室一同隨葬會有損夫君的名譽,自那之後,關盼盼就不再進食,沒多久就去世了,白居易聽説之後,吃驚又自責,他為關盼盼安排了後世。
然而事情並沒有就此結束,“逼死關盼盼”情節從唐末一直流傳到明清時代,唐末五代《才調集》開始收錄張仲素的《燕子樓》當中的一首詩,只不過作者變成了關盼盼,故事發展為關盼盼前往長安拜訪白居易。
進入北宋之後,在張君房的《麗情集》,關盼盼成為了一名寫詩詞三百的才女,在他的故事當中還沒有出現白居易“逼死”關盼盼的情節。到南宋“逼死”情節才開始成型,計有功的《唐詩紀事》當中將白居易的寫給張仲素的和詩徹底改寫成寫給關盼盼的,關盼盼的結局也被寫成了絕食而死。
自這之後,各種“關盼盼”的版本都是白居易逼死的她,宋末時期已經是廣為流傳了,就連文天祥也寫過《燕子樓》一詩:自別張公子,嬋娟不下樓,遂令樓上燕,百歲稱風流……自古皆有死,忠義長不沒,但傳美人心,不説美人色。
在元末雜曲當中還有《關盼盼春風燕子樓》,就連馮夢龍也是寫過《錢舍人題詩燕子樓》的小説,清代就更加不用説了,清代《御製全唐詩》中寫道:關盼盼,徐州妓也,張建封納之。張歿, 獨居彭城故燕子樓, 歷十餘年, 白居易贈詩諷其死。
不得不説白居易對於後世影響非常深,僅僅幾首和詩,就成為了一首“殺人詩”,這也跟白居易悲苦的一生有關。
唐宣宗還寫了一首弔唁白居易的詩詞:綴玉聯珠六十年,誰教冥路作詩仙。浮雲不繫名居易,造化無為字樂天。童子解吟長恨曲,胡兒能唱琵琶篇。文章已滿行人耳,一度思卿一愴然。這首詩詞也是概況了白居易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