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今年初開始，文匯報社與復旦大學合作開展中國人口發展研究社會調查。這個調查是上海市教委科研創新重大課題“新時代中國人口發展戰略研究”的組成部分。2020年度的調查工作主要聚焦於托育托幼和生育友好型社會建設相關問題。自6月開始以來，共收到調查問卷7280份，經過數據清理的最後有效問卷在6139份。
復旦大學社會發展與公共政策學院任遠教授擔任課題負責人，這一調查工作也得到了平安好學的支持。在調查基礎上，課題研究團隊開展了基於數據的分析研究。
托育托幼作為兒童早期教育和照料服務，本身是兒童的人力資本投資過程。根據一些學者的研究，與生命中任何其他時期的投資相比，嬰幼兒期的人力資本投資具有更高的人力資本回報率。基於“新時代中國人口發展戰略項目”在2020年開展的“生育友好型社會建設在線調查”，本文對社會機構的托育托幼狀況開展分析。
家庭中嬰幼兒和學齡前兒童的托育托幼，一種方式是家庭照料，另一種方式是機構照料。例如在瑞典，約96.2%的3歲至義務教育年齡的兒童都接受了正式照料。
調查數據説明，中國家庭比較重視兒童早期教育，有84.44%的家庭將3~6歲兒童送入幼兒園就讀，但0~3歲兒童入托率尚不夠高，僅有57.07%。
托育托幼的經濟支出
托育托幼的經濟支出是影響其可得性的重要因素。據統計，平均而言，經合組織（OECD）國家的父母自費托兒費用佔了家庭淨收入的12.6%。本次調查顯示，有0~3歲兒童的家庭平均每年托育費用為7516元，佔家庭平均每年開支（41680元）的18.03%；有3~6歲兒童的家庭平均每年托幼費用為7311元，佔家庭平均每年開支（41052元）的17.81%。總的看來，托育費用的支出要略高於托幼費用。
（1）家庭托育托幼費用的城鄉差異
農村家庭平均每年托育費用約為5899元，托幼費用約為5827元，均低於城鎮與城市家庭的托育托幼費用，也遠低於總體樣本的平均托育托幼費用。農村與城鎮、城市家庭在托育托幼的支出上存在明顯差距，城市家庭托育托幼費用最高，平均每年托育費用達10784元，托幼費用達10379元。同時，我們也可以看到，無論是農村户籍還是城市户籍家庭，托育費用的支出均高於托幼費用。
圖1：不同户籍家庭平均托育托幼費用
（2）家庭托育托幼費用的區域差異
從家庭托育托幼費用支出的區域差異的情況看，我國東部地區家庭平均每年托育費用的支出為8172元，托幼費用支出為8080元，顯著高於我國平均的托育托幼支出和中西部地區家庭平均每年的托育托幼支出。中西部地區家庭平均每年托育和托幼支出分別為6591元與6228元。
圖2: 不同區域的家庭平均托育托幼費用
（3）家庭托育托幼費用的受教育程度差異
圖3反映了不同受教育程度家庭的平均托育托幼費用的差異。可以看出，家庭平均每年托育托幼費用隨着受訪者受教育程度的提高而增加的趨勢。受訪者教育程度在初中及以下的平均每年托育托幼費用支出最低，分別為5383元和5123元，對這類羣體來説，家庭照料主要還是依靠父母照料以及隔代照料等照料方式，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口更加重視對嬰幼兒的早期教育與照料投資，家庭平均每年托育托幼費用也更高，分別為9357元與9342元。
同時我們也可以觀察到，受訪者教育程度在大專及其以下的平均每年托育托幼費用均低於社會平均的托育托幼費用。
圖3: 不同受教育程度的家庭平均托育托幼費用
（4）家庭托育托幼費用的收入差異
家庭托育托幼費用支出隨着家庭可支配收入的增加而增加，家庭可支配收入越低的家庭，托育托幼費用支出越少。家庭可支配收入在15萬以下的家庭，平均每年托育托幼支出低於社會平均水平的托育托幼支出。
表1：不同收入的家庭平均每年托育托幼費用
托育托幼服務的便利性
調查顯示，91.76%的家庭附近有幼兒園，但是家附近有託兒所的比例遠低於家庭附近有幼兒園的比例，僅有74.31%。託兒所設置的便利性還有待提高。
（1）托育托幼服務便利性的城鄉差異
從户籍分樣本情況看，無論是農村還是城市家附近有託兒所的比例均低於有幼兒園的佔比，農村地區家附近有託兒所和幼兒園的佔比最低，且低於社會平均水平，分別佔了69.01%與89.57%，城市家庭托育托幼機構的便利性相對較高，分別佔比為79.25%與94.7%。
圖4: 不同户籍家庭托育托幼的便利性
（2）托育托幼服務便利性的區域差異
從社會機構托育托幼便利性的區域差異來看，圖4反映出東部地區約有76.71%的家庭附近有託兒所，託兒所便利性高於中西部地區（71.13%），而東部地區與中西部地區在幼兒園的便利性方面均較高，高於託兒所的便利性。
圖5: 不同區域家庭托育托幼的便利性
未選擇社會機構托育托幼服務的原因
家庭中0~3歲未入托首要原因是家庭成員能夠提供更好的照顧，分別佔了約35.92%，這其實是由中國傳統文化、代際傳承以及現實狀況決定的。對0~3歲的兒童來説，考慮到3歲前嬰幼兒與父母有緊密的依戀關係，各方面適應性較差，因此更需要精心照料和細緻關愛。
目前托育托幼市場上托育機構的質量參差不齊，有24.01%的家庭認為其師資服務質量差，以及18.65%的家庭認為托育機構物質設施不夠令人滿意，家長並不放心將3歲以下的嬰幼兒送到機構撫養，因此對0~3歲嬰幼兒來説，家庭依然是其是照料與教育的主要場域。另外，23.92%的家庭認為托育機構收費太高，有7.76%的未入托家庭認為托育機構門檻高，15.6%的家庭認為托育機構的交通不便。
圖6: 未入托原因
對家庭中3~6歲未入園的原因分析來看，與未入托的原因（家庭能提供更好的照料）不同，幼兒園師資服務質量差是家庭未選擇入園的主要原因，佔了36.17%，可以看出多數家庭認為更加重視3~6歲的孩子早期教育，而0~3歲孩子主要是提供照料照護。
第二個原因才是家庭能為3~6歲孩子提供更好照料，佔了23.10%。21.28%的家庭認為幼兒園物質設施差，接下來的未入園的原因是收費高（16.11%）。認為幼兒園門檻高與交通不便的家庭少於未入托的家庭，分別佔了12.77%與8.81%。
圖7: 未入園原因
總之，中國早期兒童照料社會化程度還較低，尤其表現為0~3歲嬰幼兒機構照料的可得性、可負擔性以及便利性等還有待提高。0~3歲嬰幼兒照料社會服務顯得滯後，尚未形成系統、有效的、高質量的兒童照料支持政策和完善的托育服務。
因此，政府應該一方面加大對家庭兒童照料者的直接支持，減輕家庭照料負擔與壓力；另一方面應大力發展兒童早期照料機構，尤其是面向0~3歲嬰幼兒提供高質量、能放心的照料服務，並注重機構照料質量的提升，從而與傳統家庭照料形成替代和補充效應。
此外，也要進一步推動托育服務的供給向普惠化發展，減小因城鄉與區域差距造成的機構照料服務的差異，並進一步為針對弱勢家庭提供免費或低價有償的社會化照料服務，以緩解其照料困境。
作者：郝立（作者為復旦大學人口研究所博士研究生）
編輯：吳金嬌
責任編輯：姜澎，樊麗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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