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時代的文盲標準就是不會編程”、“現在很多中小學已經把編程納入必學科目,初高中自主招生考試都會優先錄取會編程的孩子”……隨着這樣類似的信息越來越多,現如今的“編程”在家長眼中就如同過去“奧數”一般的存在。
編程教育,一個集成了天時地利人和的賽道
什麼是編程教育?這是一個通過編程遊戲啓蒙、可視化圖形編程等課程,培養學生的計算思維和創新解難能力的教育模式。
就落地形式而言,編程教育分為純軟件模式和軟硬結合模式,前者利用可視化圖形編程來達到對孩子邏輯模式等方面的鍛鍊,後者多借助於模塊化設計的機器人零部件,孩子可以自由進行搭建,繼而利用相關開發軟件,為機器人設置動作順序並完成相應任務。
編程教育在國際上早已存在,只不過在近幾年,編程教育才在國內盛行。這一切的開始得追溯到2017年由國務院印發的《新一代人工智能發展規劃》,文件中明確指出:人工智能成為國際競爭的新焦點,應逐步開展全民智能教育項目,在中小學階段設置人工智能相關課程,逐步推廣編程教育,建設人工智能學科,培養複合型人才。
自此自後,每年都會出現一些有關於“編程教育”的新政策。2018年1月,教育部公佈高中“新課標”,強調在信息技術學科方面,大幅提升在編程、計算、算法方面的思維要求,以及人工智能、開源硬件、網絡空間安全等知識面要求;2019年,教育部發布《2019年教育信息化和網絡安全工作要點》,明確提出推動中小學階段設置人工智能相關課程,逐步推廣編程教學。
依據《2017開發者技能報告》的統計數據,少兒編程教育滲透率在中國為0.96%,而美國接近45%。這一數據,一方面揭露了我國在少兒編程教育方面的落後,另一方面,也給那些資本家、創業者展示了國內市場的空缺。
在政策的明確指引,以及市場規模的引誘下,大量資本也開始湧入編程教育賽道,其中尤以2018年最為風光。據不完全統計,僅在2018年,涉及少兒編程的融資事件就不下於50起,投融資規模超過20億元。
彼時,僅上半年就有34家編程教育公司註冊成立,平均5.5天就有一家新的公司出現。與此同時,諸如索尼、作業盒子等既有科技公司、互聯網教育公司也相繼踏入編程教育賽道,伴着那些由樂高、大疆、Makeblock等公司舉辦的大小型全國、國際賽事,編程教育賽道可謂熱鬧。
這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的美好,然而在這熱火朝天的背後,隨着進入2019年,第一波“寒潮”也踏步走近。
C端遇冷,B端觸到天花板,編程教育兩面“受苦”
企查查數據顯示,在2019年,國內市場上已經有關編程教育的公司已經不下340家,其中一些發展較早的玩家在融資方面更是不斷向前推進。但是站在另一個角度,我們看到的是編程教育領域融資事件的鋭減。
有數據顯示,2019年編程教育賽道的融資事件僅為2018年的一半,最少的時候,一個月僅發生1起融資事件,且獲得融資的企業多為A輪之後的頭部玩家,天使輪和Pre-A輪的早期項目已鮮有融資,即使融資,金額也較低,這一情況也延續到了今年。
與此同時,依據億歐智庫統計於去年10月份發佈的數據,我國少兒編程的滲透率約為1.2%。而依據前瞻產業研究院於今年進行的統計,我國少兒編程的市場滲透率為1.5%。從2017年的0.96%到2019年的1.2%,再到2020年中的1.5%,雖然增長速度變快了些,但對於一個上至國家層面、下至高校機構等皆提倡大力推動的產業而言,還是有些慢了。
投融資方面不是很景氣,編程教育在市場落地上也有點“節節敗退”。
編程教育企業在落地的時候有兩大方面,面向高校、培訓機構等B端客户羣體,公司會提供一整套的解決方案,而面向市場規模更大的C端消費級羣體,編程教育公司主要有兩種打法,一種是通過線上或線下第三方門店直接向消費者出售產品,另一種則是自建或是通過加盟的方式拓展線下培訓機構。
與很多新興產品一樣,作為一個剛剛起步的產業,在市場教育工作還沒有真正開啓的前提下,面臨獲客成本高、復購率低的編程教育在C端消費者市場的初探並不是很順利。相比之下,因為政策的推行和引導,相對重視編程教育的學校,以及抓住編程教育市場風口的培訓機構則成為企業眼中的“香餑餑”。
以學校為例,自2014年開始,北京、上海、廣州、浙江、江蘇等地陸陸續續出台相關政策,鼓勵包括編程教育在內的STEAM教育的落地。數據顯示,我國幼兒園至高中階段的學校總計約48萬所,可見市場體量之大。
然而現實情況中,更多高校對於編程教育的態度並不是很看重,有些學校雖然採購了相應的編程教育設備,亦或是搭建了相應的實驗室,編程教育在其中依舊被歸納於“興趣”一列,只是作為“選修課”而存在。值得注意的是,在學校的編程教育中,依舊存在“教育者對AI認知不清晰”的現象,這也為編程教育在學校的推行增添了一些難度。
“編程機器人市場目前現狀是C端市場尚早,B端屬關係型業務市場,且容量有限。”曉卓智能機器人創始人兼CEO胡作曾這樣告訴媒體。
2020年了,編程教育何時能夠真正“大眾化”?
距離2017年發佈《新一代人工智能發展規劃》已經過去了3年。就目前而言,編程教育相關公司的目光主要放置在國內一、二線城市,該市場的中小學、教育培訓機構也是在開設編程相關課程上較為積極的,除了日常作業,也會帶着學生參加一些機器人競賽,做到學以致用。
然而能夠真正做到學以致用的並不佔大多數,更多的孩子在結束課程學習之後往往“只學不用”。以編程機器人為例,用清華機械系張文增教授的話來説,降低了一些門檻的編程機器人雖然讓沒有接觸過工程設計的孩子有了接觸的可能,但也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孩子的思維,認為所謂的編程機器人即是平台上的一些簡單表面上的創意設計,開源性不夠,與現實中機器人的開發脱節嚴重,而在一些高級別的機器人比賽,需要的是真正的創新能力。
“這款產品的主流羣體一定是那些本身有工程師背景的人,買給孩子去用的,一定是一個很小眾的人羣。”大疆創新公關總監謝闐此前表示。今年5月,大疆在自己的經營項目中正式添加了“教育信息諮詢”業務,其已經發布的RoboMaster S1和RoboMaster EP編程機器人產品也受到了市場的喜歡,但他們也沒有因此過高估計整體市場的發展。
為什麼集齊了天時地利人和的編程教育,依舊還是一個帶着分散化、小眾標籤的賽道?
· 標準混亂,師資缺乏
前面也説道,當前市面上有很多編程教育相關公司,他們的產品並不是獨立的,而是一套完備的教學內容體系,包括軟硬件產品、教材等等。但是與智能家居發展初期一樣,這些產品和教材中的標準體系是不一致的,從而導致行業內至今未出現統一權威的參考標準,致使產品質量也參差不齊。這並不利於用户對編程教育形成完備的認知。
長此以往,這一現象並不利於用户對編程教育形成一個較為完備、正確的認知。繼續惡性循下去,被業內認定為真正市場爆發點的C端消費者羣體或是將編程教育拒之門外,或是破罐子破摔,讓這一市場不受管束的野性生長。
與此同時,如同語數外教育需要特定老師一樣,編程教育的老師在AI、編程知識方面也需要一定的儲備。然而現實中,那些具備相應知識儲備的程序員多是走進企業、高校實驗室,這也導致市場對於“師資力量”的迫切。
· 與學業脱鈎
前面也説道,政策對於“編程教育”是偏愛的,但在具體的落實措施上,教育體系目前的主流做法依舊停留在開設相應的“興趣班”,開展相應的素質教育。但在這其中,還缺少那麼一點“驅動力”,這一驅動力需要能夠讓學校足夠重視編程教育,也要讓家長意識到編程教育的重要性。
針對這一點,最為有效的方法是“掛鈎學業”。目前,語數英等這類文化課依舊是國內學校、家長的第一關注重點,其次是藝術類課程,最後才會是於學分無甚作用的編程教育。在他們的眼中,編程更多時候只能作為一種“興趣”,並不能作為有助於升學的“重點”。
如何改變這種觀念,讓編程教育拿掉小眾標籤?如何讓學校、家長真正重視起編程教育,從而推動國內智能教育項目的前進?這需要教育體系作出相應的扶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