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裏的寧國府比較亂,無論是當主子的還是當家僕的,都有點不着調的感覺。主子是敢什麼事情都做,家僕就敢什麼都説。
寧國府裏最大的醜聞就在這種情況下發生了。
《紅樓夢》第七回,王熙鳳帶寶玉從寧國府裏做客回去時,喝醉酒後的焦大就在亂嚷亂叫説:“……每日家偷狗戲雞,爬灰的爬灰,養小叔子的養小叔子,我什麼不知道?咱們‘胳膊折了往袖子裏藏’!”
焦大是寧府的家僕,當年捨命救過太爺,因此在寧國府的地位很高,看不慣的藉着酒勁就罵出了口。
焦大所罵公認是指賈珍和秦可卿之間做了不可告人的醜事。
《紅樓夢》書中沒有明寫的兩人之間的交往,但是通過兩個細節隱晦地表達了出來。
02
一個是秦可卿生病太過蹊蹺。
《紅樓夢》第十回,賈璜之妻因為金榮在學堂裏受了委屈,想到寧國府裏找秦可卿説理,細細打聽秦可卿的情況時,尤氏説出秦可卿病了。原文如下:
“她這些日子不知怎麼着,經期有兩個多月沒來。叫大夫瞧了,又説並不是喜。那兩日,到了下半天就懶待動,話也懶待説,眼神也發眩。”
尤氏的話裏有話,這説明秦可卿並非真正得病。
《紅樓夢》第十一回,王夫人問起秦可卿的病情時,尤氏道:
“她這個病得的也奇。上月中秋還跟着老太太,太太們玩了半夜,回家來好好的。到了二十後,一日比一日覺懶,也懶待吃東西,這將近有半個多月了。經期又有兩個月沒來。”
就這樣一個病症,寧國府在家裏請了兩三個太醫輪流診病,還請了神醫張友士用藥,但都無濟於事,秦可卿最終一病而亡。
03
秦可卿死後,出現了另外一個重要的細節。
《紅樓夢》第十三回,秦可卿死後,忽又聽得秦氏之丫環名喚瑞珠者,見秦氏死了,她也觸柱而亡。
脂硯齋在此側批:補天香樓未刪之文。
天香樓未刪之文隱藏了不可告人的目的。在這一回的回末,脂硯齋留下一長段脂批:
“秦可卿淫喪天香樓”,作者用史筆也。老朽因有魂託鳳姐賈家後事二件,的是安富尊榮坐享人不能想得到處。其事雖未行,其言其意則令人悲切感服,姑赦之,因命芹溪刪去。”
聯繫秦可卿“情天情海幻情身,情既相逢必主淫”的判詞推測,大多數人都認可,秦可卿之所以病死是因為和賈珍了不該有的戀情。
秦可卿生得風流嫋娜,是賈母眼中的第一得意之人,在寶玉夢遊太虛幻境裏,她是兼美的化身,鮮豔嫵媚,似乎寶釵,風流嫋娜,又如黛玉。如此一個才貌雙全的女人,為何會容忍賈珍?
這首先要看看秦可卿究竟是什麼人?
04
表面上看,秦可卿是從養生堂出來的孤兒,但是一個孤兒竟然能從寒門嫁到豪門,當了賈府裏的長孫媳婦,而且竟得到賈母的賞識,這有些不太合乎常理。
她卧室牆上掛的《海棠春睡圖》,桌上擺的寶鏡、金盤和木瓜,還有用的牀榻和珠帳,都是皇家所用之物。
更讓人不解的是,她在病危之前,尤氏就到處替她找合適的棺材;她死了之後,賈珍更是為找好棺材着急。後來來薛蟠來弔唁,得知賈珍尋好板,便説道:
“我們木店裏有一副板,叫作什麼檣木,出在潢海鐵網山上,作了棺材,萬年不壞。這還是當年先父帶來,原系義忠親王老千歲要的,因他壞了事,就不曾拿去。現在還封在店內,也沒有人出價敢買。”
棺材抬來後,賈珍喜之若狂,賈政在旁勸他説“此物恐非常人可享用”,賈珍根本不聽,堅持要用。
05
秦可卿嫁進寧國府的事實,她房間裏的擺設,尤其是薛蟠送給她的棺材,其實都暗示一個事:秦可卿是皇宮裏的人。至於是什麼身份,究竟為何從小進了養生堂,後來又如何嫁給賈蓉就不得而知了。
秦可卿的特殊身份隱瞞別人可以,要想隱瞞賈母、賈珍、尤氏以及賈蓉等人則是不太可能。 所以大家都很尊重她,甚至王熙鳳這種狠角色也同她結成了她閨蜜,薛姨媽送宮花,她馬上讓人送兩朵給秦可卿。
同樣,薛蟠雖然呆傻,但是知道秦可卿身份特殊,所以奉上一個符合她身份的棺材。
賈府裏本來就很亂,除了門口的石獅子乾淨外,就沒有乾淨的人。寧國府和榮國府比較起來更亂,賈敬不管,賈珍就把寧國府翻了天。在這種環境下,有了特殊身份的秦可卿,生活自然就不受約束了。
她身邊的賈蓉太稚嫩,在成熟的賈珍面前,會顯得更窩囊。
賈珍作為一族之長,掌管着整個寧國府,除了自身有男人的成熟味道之外,又有專門在女人身上下功夫的本領。
天長日久,兩個人走在一起不算是什麼稀奇事。
所以從秦可卿的特殊身份來推測,她和賈珍之間的事情,不是誰強迫誰,也不是誰容忍誰,而是一種你情我願的畸形戀。在這種情況下,秦可卿死前自然不會反抗賈珍;秦可卿死後,賈珍當然會悲痛欲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