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轉自:新華社
懸掛在王海軍老家堂屋大門上方的三塊牌匾
在我老家堂屋大門的正上方,懸掛着一塊“光榮烈屬”牌匾,純木質,做工並不精美,經過80多年的歲月洗禮,色澤已褪,還有殘缺,但它卻是我們家的傳家之寶。
小時候,我並不知道它的真正含義。直到 2003年10月,我打算應徵入伍時,爸爸才把我帶到堂屋“光榮烈屬”牌匾前,給我講述它的來歷。
歷經滄桑的“光榮烈屬”牌匾
我的大爺爺叫王順餘,出生於1912年1月,因為是家中長子,從小便承擔着家族的重大責任,但社會動盪,生活越來越艱辛。
1932年底,村裏來了一羣頭戴五角星帽、身穿灰布衣服的人。鄉親們開始都很恐慌,但慢慢發現,他們不但不騷擾老百姓,還打土豪、剿土匪、分田地,農忙時幫着老百姓幹活,像親人一樣對待大家。漸漸地,鄉親們知道了他們就是傳説中的紅軍,村裏好多年輕人都想去當紅軍,大爺爺也不例外。
1933年冬天,大爺爺告別體弱多病的父母、新婚不久的妻子,參軍到了紅四方面軍,當年隨軍移防後便再沒了音訊。直到上世紀30年代末,當地地下組織偷偷將一塊“光榮烈屬”的牌匾送到家時,家人才得知大爺爺已於1935年犧牲在長征路上。大奶奶顫抖着雙手接過牌匾,流着眼淚一遍遍撫摸,始終無法相信這是真的……
動盪的歲月,家人無法舉行任何祭奠儀式,只能偷偷把悲傷埋在心裏、把牌匾藏在箱底。後來,大爺爺當紅軍的事被當地土匪知曉,而那塊象徵大爺爺身份的“光榮烈屬”牌匾也給家人帶來了災難。土匪三天兩頭騷擾,還差點將房屋燒掉。萬不得已,爺爺和奶奶只好帶着兒女和牌匾藏到大山裏,躲避土匪的迫害。直到解放後,在政府幫助下,爺爺奶奶才返回村裏,過上了穩定的生活。那塊牌匾也一直被壓在箱底,每年大年初一才拿出來看看。
這是唯一能見證王順餘事跡的物件
上世紀80年代初,縣民政局將一塊“光榮烈屬”金屬牌匾及大爺爺的烈士證明送到我們家。那天,家裏敲鑼打鼓,熱鬧非凡,鄉親們都來祝賀。這時,爺爺奶奶才滿含熱淚將珍藏多年的木牌匾拿了出來,與新牌匾一起鄭重地掛在了堂屋大門的上方。時過境遷,現在雖然已無法追尋當年大爺爺犧牲時的詳情,但這塊充滿滄桑的“光榮烈屬”牌匾,記錄了和大爺爺一樣的革命先烈們拋頭顱、灑熱血的英雄壯舉。
大爺爺的故事成為我成長進步的精神動力。2005年夏,因原單位撤編,我被分配到一個偏僻小山溝的倉庫裏。面對“出門抬頭山、進門低頭坎”的枯燥生活,我一度非常失落,特別想家。
一次在與爸爸通電話時,我們再次聊到了那塊牌匾,聊到了大爺爺。他那麼年輕就為革命事業獻上了寶貴的生命,作為晚輩的我,今天生活在他們用鮮血和生命為我們換來的美好環境中,又有什麼資格和理由埋怨呢?
想通了,我便重新開始,一步一個腳印向前邁進,學着寫新聞、拍照片、做視頻。十幾年時間,從發表一個“小豆腐塊”開始,逐步成長為《解放軍報》特約通訊員,《空軍報》特約記者,中央級媒體簽約攝影師,累計在各大媒體刊發新聞稿件1000餘篇(幅)。我個人也因工作成績突出,4次榮立三等功。
經過部隊近17年的培養、歷練後,我轉業回到家鄉,成為服務退役軍人的一名工作人員。工作中每遭遇挫折和困難,我都會想起那塊“光榮烈屬”牌匾,想起大爺爺的犧牲,想起爺爺奶奶遭受的苦難,想起爸爸對我説的話。
如今,我國國防和軍隊建設發生了巨大變化,從抗美援朝時期靠蘇聯支援的米格戰鬥機到我國自主研發的殲-20隱形戰機,從兩彈一星到神舟十四號載人飛船的成功發射,從渡江小帆船到今天的航母遼寧艦、山東艦、福建艦……我想,大爺爺在九泉之下看到祖國今天的繁榮昌盛,看到人民軍隊的日益強大,定會無比欣慰。(王海軍)
王海軍輕輕地擦拭牌匾
出品人:李學勇、李俊
監製:李礪寒、齊慧傑
策劃:田源、王逸濤、張汨汨、黃慶華
統籌:蔡琳琳、王慧、譚慧婷
編校:王慧、郭中正、張驕瀛
素材提供:劉小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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