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為位於上海世博園區的新開發銀行總部大樓。（2020年12月17日攝）。新華社記者 方喆攝
中國現代國際關係研究院金磚暨G20研究中心主任 吳洪英
北京師範大學金磚國家合作研究中心主任 王 磊
復旦大學發展研究院金磚國家研究中心主任 沈 逸
2017年，金磚國家領導人第九次會晤在中國福建廈門舉行。中國作為金磚國家輪值主席國，首次提出“金磚+”合作模式，在全球範圍內邀請具有代表性的新興市場國家和發展中國家出席對話會。2022年，金磚國家輪值主席國的接力棒又一次交到中國手中。即將舉行的金磚國家領導人第十四次會晤，被視為金磚“中國年”的高潮，受到國際社會的高度關注和期待。
5年來，“金磚+”合作取得了哪些重要進展？有哪些重要意義？“金磚+”是在什麼樣的國際背景下展開的？中國在其中發揮了哪些引領作用？圍繞這些問題，本報記者對話三位相關領域國際問題專家，進行解讀分析。
“金磚+”合作是在什麼樣的國際背景下開展的？
2017年金磚國家領導人廈門會晤期間，中國提出“金磚+”合作模式，並首次確立新興市場國家與發展中國家對話會這一形式。金磚國家擴員進程及“金磚+”合作一直備受發展中國家期待。獨立新聞網站“對話中國”日前刊文稱，全球治理體系當前呈現碎片化狀態，金磚國家作為一股有力的全球力量，將進一步發展壯大。
王磊：經過16年的發展，金磚國家間合作已經打下良好基礎，取得紮實成果。除金磚五國外，國際舞台上還活躍着一批具有代表性的新興經濟體。以“金磚+”合作模式團結廣大發展中國家、為金磚機制探索新的發展空間，成為金磚國家的現實需要。
2017年之前，金磚國家同地區組織及國家領導人對話會已經積累了一些成熟經驗，“金磚+”合作機制進行了有益探索。例如：2013年南非德班會晤邀請非洲國家領導人蔘與對話；2014年巴西福塔萊薩會晤邀請南美洲國家領導人蔘與對話；2015年俄羅斯烏法會晤期間，舉行了上合組織和金磚國家跨區域峯會；2016年印度果阿會晤期間，舉行了金磚國家領導人同“環孟加拉灣多領域經濟技術合作倡議”成員國領導人對話會。
“金磚+”概念的提出、“金磚＋”合作的深化，都離不開中國的積極倡導和大力推動。中國積極參與全球治理體系變革，倡導新型多邊合作，推動國際政治經濟體系朝着更健康、均衡、可持續方向發展，這種意願和能力受到國際社會的高度認可。
吳洪英：“金磚+”合作開展的背景主要有以下幾方面：第一，新興經濟體羣體性崛起是時代趨勢，“金磚+”順應了這種趨勢，也是這一趨勢的重要體現。第二，基於和平與發展的時代主題，團結合作、互利共贏是廣大新興市場國家和發展中國家的共同選擇，“金磚+”不僅為金磚國家擴大“朋友圈”提供了路徑，還為金磚國家之外的其他發展中國家參與全球治理提供了選擇。第三，“金磚+”是弘揚開放包容、合作共贏的金磚精神的必然要求。在這一精神引領下的金磚機制，是一種開放包容而非封閉偏狹的機制，因而能歡迎不同文明、不同制度、不同發展道路的國家加入。第四，“金磚+”作為一種發展中國家對話合作的模式，能夠為金磚機制增加新活力，使金磚合作代表性更強、發展更為長遠。
沈逸：“金磚+”是一種創新的國際合作形式，在金磚國家推動擴員進程的討論中應運而生。一方面，“金磚+”拓展了金磚機制的影響，讓更多新興市場國家和發展中國家分享“金磚”帶來的機遇；另一方面，“金磚+”與同盟截然不同，它保持着彈性和靈活性，能夠推動各方以一種舒適的方式參與國際合作，是一種務實安排。
當前形勢下，全球化仍是歷史潮流，迫切需要獲得新的發展動力。由單一國家或國家集團主導全球化以維護自身霸權的機制行不通了，各國需要一種新合作方式為全球化作出貢獻。從這個意義上説，“金磚+”順應了歷史潮流，給出了一個富有政治智慧的答案。
5年來，“金磚+”合作取得了哪些進展？
自2017年金磚國家領導人廈門會晤首次提出“金磚+”合作模式以來，“金磚+”合作不斷拓展其廣度和深度。柬埔寨皇家科學院國際關係研究所所長金平日前在接受媒體採訪時指出，“金磚+”體現了多邊主義和多元文化的真正精神，將進一步推動發展中國家向共同願景邁進。
王磊：5年來，“金磚+”概念的內涵和外延都得到進一步的豐富和完善。從內涵上看，“金磚+”機制展現了開放包容、合作共贏的“金磚”精神，始終代表廣大新興市場國家和發展中國家的利益；在“金磚+”機制中，不僅有地區大國，還有中小國家，“金磚+”合作不以國家實力大小為標準，而是充分考慮一個國家的代表性、致力於解決廣大發展中國家在全球治理舞台有效話語權和表達渠道不足的問題；“金磚+”機制還為金磚國家擴員進程進行了前期探索，打下了良好基礎。
從外延上看，5年來，“金磚+”合作範圍及領域日益拓展。一方面，參加“金磚+”的國家已經突破地區層面，向全球拓展，成為金磚國家聯繫全世界新興市場國家和發展中國家的重要機制。2021年，金磚機制下的新開發銀行接納了孟加拉國、埃及、阿聯酋和烏拉圭4個新成員。另一方面，“金磚+”合作領域也在擴大，不僅包含經貿和政治，還包括人文交流。
5年來，“金磚+”合作始終聚焦發展主題，推動落實聯合國2030年可持續發展目標，共促全球發展，同時團結廣大發展中國家和新興市場國家，成為推動國際金融秩序穩健、可持續變革的積極力量。在單邊主義、保護主義、排他主義抬頭的背景下，“金磚+”合作堅定捍衞全球化，踐行真正多邊主義，並順應歷史潮流，把握數字經濟、綠色經濟、信息技術等新工業革命領域的發展機遇，推動新一輪產業變革。
吳洪英：“金磚+”不僅惠及發展中國家，也惠及全世界，成就可圈可點：一是金磚“朋友圈”不斷擴大，越來越多國家表現出合作興趣。從2013年南非德班會晤至今，金磚合作不僅吸引了地區國家參與，還吸引了一些區域性國際組織加入對話，逐漸構築了一個廣泛的全球夥伴關係網。二是“金磚+”合作包含政治安全、經濟金融、人文交流三大支柱，多輪驅動作用日益明顯，合作領域覆蓋傳統安全和非傳統安全、政治、經濟、能源、科技、網絡、公共衞生等多方面。三是“金磚+”合作模式的內容不斷豐富，涵蓋部長級對話、智庫合作等多層級，務實合作成效顯著。
沈逸：5年來，“金磚+”合作聚焦發展議題，進一步拓展了開放包容、合作共贏的金磚精神，在政治安全、經濟貿易、人文交流、公共衞生等多領域建立起相應的合作機制，在全球範圍內推動新興市場國家和發展中國家參與全球競爭、分享發展機遇，得到發展中國家高度認可。從這個意義上説，“金磚+”承擔着發展中國家對推動國際秩序變革的期待，開闢出一條互利共贏、合作發展的多邊主義新路。
當前國際形勢下，開展“金磚+”合作有哪些積極意義？
一直以來，廣大發展中國家對金磚國家拓展和深化“金磚+”合作、堅持多邊主義高度期待。厄瓜多爾拉丁美洲通訊社日前刊文認為，金磚國家倡導的多邊主義建立在相互尊重、公平正義、合作共贏的新型國際關係之上，而非戰爭或是干預。希望多邊倡議在支持拉美國家走向獨立、和平和多邊主義的道路上發揮關鍵作用。
王磊：當前，百年變局與世紀疫情交織疊加，世界經濟脆弱復甦，國際格局分化動盪，給廣大發展中國家帶來了挑戰。“金磚+”合作的意義進一步凸顯。
“金磚+”有利於加強發展中國家的團結合作，為應對全球變局凝聚合力，推動國際體系朝着更加公平公正的方向發展。在個別大國秉持地緣政治零和博弈思維、大搞霸權主義和單邊主義的當下，“金磚+”合作展示了何為真正的多邊主義，即世界上的事應該由大家商量着辦，不能由某個國家或幾個國家組成的“小集團”來決定。
當前，在多重風險疊加衝擊之下，聯合國2030年可持續發展目標達成的難度增大。“金磚+”承擔着推動全球發展的重要使命，展示了新興市場國家和發展中國家捍衞和平與發展的時代主題、捍衞以聯合國為核心的國際體系的責任擔當，為動盪變革中的世界注入穩定性和正能量。
吳洪英：在當前形勢下，“金磚+”合作彰顯韌性，在多個重大國際議題上展現作為擔當。
在抗疫方面，金磚國家領導人會晤、部長級會議等多層級對話多次聚焦抗疫合作，助力國際社會尤其是發展中國家戰勝疫情。今年3月，金磚國家疫苗研發中心在線啓動，並倡議將疫苗作為全球公共產品公平合理分配，保障疫苗在發展中國家的可及性與可擔負性等。在地緣政治衝突議題上，金磚國家等多數發展中國家拒絕“選邊站隊”，主張勸和促談，反對無差別施加極限制裁。在推動世界經濟復甦上，“金磚+”所涵蓋的新興市場國家和發展中國家，是全球經濟中最活躍的板塊，對世界經濟貢獻度不斷上升。
下一步，“金磚+”合作應不忘發展這一初心，推動以下八大領域的務實合作：抗疫、經貿、投資、能源、糧食安全、數字經濟、網絡安全、全球治理。同時，“金磚+”合作應堅持真正的多邊主義，在維護聯合國權威和地位的基礎上推動合作對話，推進國際秩序朝着更公正合理的方向發展。這既是金磚國家的共識，也是未來繼續努力的方向。
沈逸：從全球經濟體系變革的角度來看，“金磚+”合作意義重大。新興市場國家和發展中國家依託“金磚+”合作帶來的機遇，提升在世界經濟中的分量，同時促進內部經濟結構優化，進而推動世界市場秩序的演變。這對解決發達國家與發展中國家之間經濟發展不均衡、經濟地位不平等的問題有着積極意義。
中國在“金磚+”合作中發揮着怎樣的引領作用？
5年前，中國提出“金磚+”合作模式，得到各方積極支持和熱烈響應，提升了“金磚”價值。今年，中國提議啓動金磚國家擴員進程，不久前舉行的金磚國家外長會晤就支持推進擴員進程達成一致。俄羅斯亞太地區研究中心主任、俄中友好協會副主席謝爾蓋·薩納科耶夫表示，金磚國家奉行開放包容的合作理念，正吸引越來越多的國家參與。
王磊：中國首先提出“金磚+”合作模式，推動“金磚+”成為一個全球性的、能夠代表廣大發展中國家和新興市場國家利益的合作機制。作為多邊主義的踐行者和捍衞者，中國還推動“金磚+”秉持協商一致和公正平等的原則開展合作，將“金磚+”合作與西方的“封閉俱樂部”“排他小圈子”區別開來，展現了中國的大國擔當。
作為世界上最大的發展中國家，中國推動“金磚+”合作重點緊扣全球發展議題。同時，中國還推動“金磚+”機制不斷探索新的合作模式。今年5月，中國作為金磚國家輪值主席國，首次舉辦外長級“金磚+”對話活動，進一步豐富提升了“金磚”價值。
吳洪英：中國在“金磚+”合作中起着關鍵的引領作用。一方面，中國擔任金磚國家輪值主席國期間正式提出“金磚+”合作模式，此後又積極協同其他金磚國家，推動“金磚+”對話合作持續向前邁進；另一方面，中國推動“金磚+”合作領域擴大，逐步建立起全球夥伴關係網絡，不斷提升“金磚+”合作的魅力和吸引力。今年，中國又一次擔任金磚國家輪值主席國，已經組織幾十場各層級、各領域對話合作活動。相信在中國及有關各方的努力下，“金磚+”合作將邁向更高水平，金磚合作將提速增值，“金磚”成色將更亮。
沈逸：中國為“金磚+”合作貢獻了中國智慧、中國方案和中國機遇。一方面，中國特色大國外交一貫主張和平共處、互相尊重、互利共贏，主張踐行共商共建共享的全球治理觀。中國積極推動“金磚+”合作以一種開放包容的形式開展，不強加於人，不搞非此即彼，各方在尋找利益最大公約數的基礎上開展平等合作。另一方面，中國正在加快構建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不斷擴大高水平對外開放，與世界各國尤其是發展中國家及新興市場國家分享發展機遇，回應其發展訴求，有利於推動國際經濟秩序實現良性變革。（本報記者 李嘉寶）
《 人民日報海外版 》（ 2022年06月22日 第 06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