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剛讀完賈平凹的新書《暫坐》,實在是精彩,他的文筆樸實無華,充滿了煙火氣,卻又飽含人生智慧,讀起來很順暢,平時一拿起書本就愛打盹的我竟然一口氣讀完,痛快!
書中主要講了西京城中著名作家羿光與12個女人的故事,這些女子經濟獨立又漂亮,因“暫坐”茶館而相聚,每個人的經歷都極為“親切“,看她們的故事彷彿就發生在自己身邊。
其中“暫坐”茶館的老闆海若是核心人物之一,因為是她聚集起了這十來個姐妹,她們一起逛街、聚餐、放生、聊心事,親如一家。
而羿光則是這個姐妹團中的精神導師,他是大作家,常常引經據典來剖析大家對人生的疑惑;他也是個書法家,一幅字賣10萬元,眾姐妹辦事都想拿他的字帖當禮送。
所以羿光是最受姐妹團歡迎和敬重的男性,這其中摻雜的男女情事自然也不少,明爭暗奪,實在精彩。
其中海若與羿光的關係不一般,他們更像是一對難分彼此的精神伴侶。
説起倆人的相識也頗有意思,當時12姐妹中的夏自花參加一個模特比賽,羿光是評委之一,哪個男人看到美女不心動呢,羿光就這樣認識了夏自花。
有次夏自花帶羿光去茶館喝茶,便見到了海若,此後成了多年知己。
海若是眾姐妹的主心骨,大家有什麼事需要幫忙的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找海若這個大姐大,海若熱情,又是良善之人,所以每次都有求必應,甚至主動過問。
要辦事就免不了求人,大家又都是做生意的小老闆,有些業務要走關係,往上找領導就是捷徑。
羿光是市裏的文化名人,擔任了一些文職,在官場中自然人脈不淺,海若一遇到要找上面領導的事情,就總託羿光幫忙,而他每次也都盡心盡力。
當然,海若對羿光也十分大方,上萬元一斤的茶葉説送就送,茶館二樓新裝修準備迎接活佛的禪堂也預備日後給羿光寫作時使用,倆人的關係可見並不一般。
可奇怪的是,海若與羿光卻一直沒有捅破那層窗户紙,他們只是一直維持着勝於朋友但又不算真實戀人的關係。
海若曾無數次懷疑是不是羿光不喜歡自己?可回想當初剛認識的那一年裏,羿光經常打她電話,而且是隨心所欲的打,不管是她在上班或是三更半夜,説打就打,而海若也是招之即來,樂此不疲。
他們成了最親近的朋友,自天下班後她會幫他做飯,然後兩人一塊用餐,早上她也會在黎明前回家,不會讓家中的孩子察覺自己一夜未歸。
可就算如此,羿光也沒有對海若有過任何越線的舉動。
海若想,是不是他嫌我年紀大了?可洗澡的時候,她對着鏡子看,皮膚還算緊緻,該有的都有,臉上也沒皺紋,保養得不算差,跟20多歲的小姑娘也有得一拼,魅力依舊。
海若雖然一直以女強人自居,辦事也是風風火火,但女人再剛也還是女人,關鍵時刻得有個依靠,即便是誰也依靠不上,但能有人聽你訴説,或者給你一句兩句安慰話,那都太需要了,而羿光就是她的依靠。
著名兩性專家李銀河曾説過:“要想長久維持一段感情,起碼要有三個標準:雙方無所不談、彼此疼惜且支持、有持續的性愛生活。”
前兩個海若和羿光都有了,獨獨缺了男女之愛,她曾想過邁出這一步,可話到嘴邊總是説不出口,而隨着自己身邊聚集了越來越多的姐妹,羿光的心也散了,給她打電話也沒以往頻繁,直到慢慢很少再打。
看着他和眾姐妹之間的調笑,海若偶爾也會吃醋,但她不再是小姑娘了,要大聲嚷嚷去爭吵,一切看在眼裏,面上毫無波瀾。
在感情中,男人動情時會守身如玉,因為不忍傷害;女人動情時卻願意付出所有,因為不害怕未來。
羿光知道自己控制不了多情的劣根性,自然不願傷害海若,可他沒料到海若卻是一往情深。
這種感情不像年輕人那般浮在表面,而是沉在心底,平時不顯現,每當夜深人靜,思緒煩悶,或者是酒醉之後,便似那欲噴薄而出的火山岩漿,壓也壓不住。
賈平凹在書中描寫過這樣一個情節:
“那一晚的深夜,羿光突然打來電話,海若是一陳驚喜,這驚喜使她覺得有些不真實,是不是仍在夢中?羿光説:你來吧,你來吧,需要你來。海若想哭,但她壓住了哭,説:需要我,需要我幹啥,我要是不來呢?而羿光的電話卻已經掛了。
海若坐在沙發上,感覺到一種熱流從腳到了頭頂,自己的內心並沒有死寂,是一個毛茸茸的貓頭抬起來,是一顆種子發了苗頭從土裏往上拱,她開始脱下一身汗濕的衣服去洗澡。
透過水汽朦朦的鏡子,看着自己還算不錯的身體,海若換上了一套粉色的內衣,但又脱了,赤裸裸跑到裏間,在櫃箱裏翻尋那一件黑色的網狀的緊身內衣……”
這一段將海若的真實想法給寫透了,她是期待着的,只不過最終還是沒能達成所願。
女人終究還是女人,她們想努力長成大樹,卻成了藤蔓,只能依附着大樹才能向上攀爬,在男權社會中,這是女人的無奈,也是當代女性最脆弱的一面。
而這樣的故事在《暫坐》裏的12個女性身上都有所展現,她們想要獲得自由,於是拼命工作實現經濟獨立,一個個先後離了婚不再相信愛情,可是生活中卻處處離不開男人。
這就是現實,賈平凹不愧是大家,用平凡瑣碎的人物對話,將這些女人的窘境刻畫得入木三分。
20多年前,賈平凹因他的首部都市題材小説《廢都》而名噪一時,首印的50萬冊被一搶而空,結果由於書中對男女之事大尺度的描寫被封禁,但依舊阻擋不了讀者的熱情,盜版加印的1000萬冊依舊供不應求,可見有多麼受歡迎。
不過賈平凹也因這本書受到眾多非議,畢竟當時大家還是比較保守,此後他也未再染指此類題材,如今“耐不住寂寞”的他正式出版第二部都市題材的小説《暫作》。
賈平凹説這可能是他70歲之前最後的一部小説,花的時間最長,重寫的次數也最多,如此傾力之作,不容錯過。
《廢都》是一個男主幾個女人之間的曖昧與人情冷暖,《暫座》的女主增加到12個,女主要麼漂亮,要麼極具性格。68歲的老人活的更通透,寫得也更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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