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2日晚間,瑞幸咖啡CEO錢治亞停職、聯合創始人郭瑾一代理CEO的消息傳出,這位創造了瑞幸咖啡並憑藉它上榜《胡潤百富榜》的女富豪走下神壇。作為創始人,錢治亞一直以來都是瑞幸咖啡的靈魂人物,這次停職似乎也暗示着瑞幸咖啡造假事件並非其此前“自曝”時所説的是COO及部分員工所為。與此同時,北京商報記者也注意到,瑞幸咖啡造假事件曝光後,並沒有放緩補貼的意圖,反而正在加大產品折扣的力度。被停職後的錢治亞以及她創辦的瑞幸咖啡接下來將何去何從?
創始人錢治亞被停職
距離瑞幸咖啡自曝財務造假事件已過去40余天。5月12日晚間,瑞幸咖啡發佈公告宣佈,終止了錢治亞和劉劍的首席執行官和首席運營官職務,並且瑞幸咖啡董事會已經收到錢治亞與劉劍的辭職信。公告顯示,董事會特別委員會在進行內部調查期間,提請董事會注意有關證據。這些證據對瑞幸咖啡此前發佈的捏造交易問題提供了更多的信息。對此,董事會決定終止瑞幸咖啡CEO錢治亞和COO劉劍的管理職務。
在錢治亞被終止職務的同時,瑞幸咖啡也任命了公司董事、高級副總裁郭謹一為公司代理首席執行官,任命曹文寶和吳剛為董事。另外,自內部調查開始以來,公司已將另外6名參與或知悉捏造交易的員工停職或休假。
除了高管“洗牌”重新任命外,當晚瑞幸咖啡總裁辦還發布內部信,稱瑞幸咖啡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機並身處輿論漩渦中,品牌形象和聲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衝擊,也給各位夥伴和家人帶來了嚴重的困擾,對此,公司表示道歉。 新一屆管理層將在董事會領導下,儘快重組公司組織架構、重塑公司價值文化,強化內控確保合法合規,盡一切努力保持經營穩定。
目前,瑞幸咖啡股票仍處於停牌狀態,納斯達克交易所曾發佈公告,要求瑞幸咖啡披露更多信息,在此之前瑞幸咖啡將維持停牌狀態。而4月29日晚間,瑞幸咖啡向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提交文件稱,公司將無法在4月30日前提交2019年年報,原因為新冠肺炎疫情和公司內部調查還未結束。
關於瑞幸咖啡高管停職等相關具體事宜,北京商報記者採訪瑞幸咖啡相關負責人,對方在此前曾表示處於監管階段暫不能發聲,截至發稿未有任何回覆。
4月2日,瑞幸咖啡發佈了一份內部特別調查委員會出具的報告,根據內部調查初步階段確定的信息表明,瑞幸咖啡從2019年二季度到四季度與虛假交易相關的總銷售金額約為人民幣22億元。
昔日女富豪“樓塌了”
錢治亞作為瑞幸咖啡的前CEO,一直保持着相對高調的姿態,這在餐飲行業其實並不多見。
公開資料顯示,錢治亞從2004年來到北京與陸正耀一起創業,併成為神州租車、神州優車兩家上市公司的創始元老。曾經擔任北京神州汽車租賃有限公司的首席運營官,2016年4月,出任神州優車股份有限公司董事及首席運營官,直至2017年11月,時任神州優車董事、副總經理的錢治亞因個人原因離職,突然跨界創建瑞幸咖啡,但同時錢治亞仍擔任神州優車的戰略委員會委員。隨後瑞幸咖啡開始以驚人的速度發展,從通過大範圍廣告推廣走進人們視野,到快速融資、瘋狂補貼、擴張規模,再到創立18個月成功上市,瑞幸咖啡在此期間一直以各種方式保持着超高的話題度,錢治亞亦是如此。
在此期間,陸正耀作為瑞幸咖啡的董事長向錢治亞提供了大量的幫助。據北京商報記者瞭解,在此次造假事件之前,瑞幸咖啡內部有大量的神州員工,以公關團隊為例,當時瑞幸咖啡幾乎整個公關團隊都屬於神州,直到今年初瑞幸咖啡發佈無人零售戰略時,才開始組建自己的公關團隊,原來的團隊又重新迴歸神州。瑞幸咖啡的這一舉動也被業內相關知情人士解讀為“自曝”之前的準備工作。
隨着瑞幸咖啡的極速發展,錢治亞本人也一時風頭無兩,多次登上胡潤富豪榜。今年1月9日,錢治亞還榮獲“2019十大經濟年度人物”。
這位“女富豪”在任職瑞幸咖啡CEO期間多次在公開場合宣佈瑞幸咖啡的發展佈局,明確表示瑞幸咖啡將持續走補貼路線,並保持“長期戰略性虧損”,同時錢治亞也曾多次在公開場合“嗆聲”星巴克,去年5月29日,在瑞幸咖啡2019全球合作伙伴大會上,錢治亞亮相展示瑞幸咖啡的成本優勢和模式優勢,仍然底氣十足,並宣佈了瑞幸咖啡將在2021年底門店數量過萬的計劃。
在當日舉辦的瑞幸咖啡上市慶功宴上,錢治亞難掩作為瑞幸咖啡創始人的喜悦和驕傲。但如今,僅一年的時間,瑞幸咖啡跌落,她也難逃被調查追責的命運,她和她的瑞幸咖啡上演了“眼看他起高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的整個過程,只是這個過程,似乎比我們想象得快。
高層清洗才開始
從CEO被停職、管理層“洗牌”等動作來看,瑞幸咖啡正在傳遞“徹查”“正常運營”的信號。然而,被任命的代理CEO瑞幸咖啡董事、高級副總裁郭謹一依舊是“神州系”。據瞭解,郭瑾一與錢治亞和劉劍一樣,此前同屬於神州系,曾任神州優車董事長、瑞幸咖啡董事長陸正耀的助理。
上海啡越投資管理有限公司董事長王振東認為,錢治亞被停職預示着其所涉及到的財務造假問題並非個人問題,而是系統性的問題。
對於此次瑞幸咖啡高管的變動,在多位業內人士看來意義並不大。在浦幹院經濟學博士後劉安看來,此動作主要是宣示意義,向外界顯示瑞幸公司在追究涉事董事高管的責任,以示負責。同時,無論何人主持公司,“惡果”已然難以挽回。
北京新世紀跨國公司研究所副所長、全國企業合規委員會專家丁繼華表示,目前更換領導班子,直接的意義在於維持公司的發展,但現階段,投資者未必會繼續投資或者接盤,過往的燒錢模式已經不能支撐現在的運營,所以新的領導班子繼續維持,其實也於事無補。在他看來,錢治亞被停職很可能不是瑞幸咖啡高層清洗的結束,瑞幸咖啡接下來的高管變動也會隨着調查的進一步深入而不斷調整。
補貼模式難續命
與瑞幸咖啡頻繁的高層清洗不同的是,自瑞幸咖啡“造假門”發生以來,瑞幸咖啡門店的運營似乎十分順利。據相關知情人士透露,“造假門”事件後,瑞幸咖啡先是經歷了短期的消費者擠兑爆單的情況,之後持續保持着訂單穩定增長的態勢,部分熱賣產品也出現缺貨的情況。
此外,北京商報記者發現,瑞幸咖啡不僅持續補貼策略,如今亦開始呈現加大補貼力度的態勢。目前在瑞幸咖啡App上,瑞幸咖啡除周邊產品外的全線食品類產品都打出了5-6折左右的折扣,並且還向用户發放5.5折的折扣券,折扣力度堪比上市前衝單量的力度,而其上市後為了收窄虧損已經上調了產品折扣力度。至於瑞幸咖啡如今為何重啓大力度補貼,記者聯繫到瑞幸咖啡相關負責人,但對方對此未作回覆。
王振東表示,瑞幸咖啡今後的發展不容樂觀,此時瑞幸咖啡卻仍然堅持大力度補貼,很可能是為了穩定訂單量及門店經營,藉此尋求“接盤俠”。另有觀點認為,瑞幸咖啡此舉亦有可能是為了增加訂單和營收以安撫供應商,因為如果瑞幸咖啡停下補貼,訂單極有可能驟減,這並不利於持續經營。而在此時仍然堅持補貼的做法,也是瑞幸咖啡數據造假的惡果,因為它並未形成穩定的流量,這也印證了做空報告中對於瑞幸咖啡商業模式難以為繼的質疑。
“當類似瑞幸咖啡這樣的企業從資本市場獲取融資後,以明顯低於成本價的價格向市場進行傾銷,與此同時,普通消費者從中獲益後又幫助其在資本市場形成虛假繁榮的假象,進一步推高估值,獲取更多融資。這樣的惡性循環之後,一旦造成傾銷行為,最終將對市場整體形成極大的傷害。”王振東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