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八年前我寫這篇文章時,還真不知道,村的那棵樹是真降龍木,當今專家證實:這棵降龍樹乃世界上,唯一存活的一棵了……
如今很多有錢人乘飛機、輪船、高鐵去領略世間最美的風光,那才叫真正的旅遊。而小康生活水平之下的人們也只能是去一些窮鄉僻壤,爬它無數座未有石階的羊腸山路,卻也有一種異曲同工的意境。這應是一條艱辛的修行之道,去體味苦中尋樂的快意。
濟南市內的名勝古蹟玩膩了,身處此境,熟視無睹而已。有錢的和沒錢的都想尋個新鮮去處。
五一節那天,隨驢友團驅車去了歷城南部一個山清水秀、樸實無華的山凹裏,一個叫西少近的村莊,停車後,揹着行囊晃動着,向山的深處尋去……
至山根的村裏,抬首望去,卻見一棵環抱有餘的迎客松蒼然佇立。其旁青磚老房院落間或幾處,在平坦的黃土地上坐擁着三五個有頂蓬且無牆的飯鋪。迎面遇一苗條少女,她微笑着搭訕:“師傅,來啦,飯菜已準備好”。應曰:“我不是帶隊的,他們去爬山了,不知在哪家吃飯,再説”。姑娘有點失望的轉身而去,我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此時,有一黑黑的青年,十分熱情的把我讓入開放式的大棚裏,沏茶續水時説:“你們的驢頭是‘斜陽’吧,前幾天就説要來了”。來時的路上未看見莊稼地,這裏的百姓們大都外出打工了,在家留守的也只能是靠山吃山了。
他口若懸河的敍説着着山凹村莊的故事,指點着前方的殘垣斷牆的石基説:“那是民國時,章丘縣的高姓大財主修建的,每逢夏裏為避暑,便攜家眷來此小住”,又指向毗鄰上坡平台處一個年輪久遠但仍葱鬱挺拔的大樹,他説:“那棵樹是‘降龍木’。”
言罷,引我前去觀瞻,途中,又指指點點着七處散佈的山泉水井。觀其格局詭異,當我暗暗揣測時,他又故弄玄虛的介紹:“這幾口井的佈局是按北斗七星的形態而建成的…….”進山的路途罕見人至,雞犬無聞,然山道的緩坡間卻也散住着許多人家,好一個清清平平的光景。
驢友們紛沓而至,以野菜為主的席中,應首推那盆香味撲鼻的蘑菇燉雞了。在城裏所吃的雞肉都是用激素喂大的,而這雞的味道卻是在漫山遍野大自然裏生長的。
席間,一位微醺胖胖的驢友自嘲地説:“我原來是 ‘三高’,血糖高、血脂高、血壓高。且又是三低,學歷低、職務低、工資低。自從我加盟驢友團隊後,‘三高’也變低了”。在對人生不盡人意的牢騷後,竟哼起了一首很老的歌:唱支山歌給黨聽,我把黨來比母親……
此時,忽見一“行政執法”車卷塵而來,那黑黑的店主青年小聲説:“那老宅處蓋房子了,不知誰告的密,是來找事的”!
舉目索巡着周邊的清秀山巒,微風拂過無垠的青草綠地,在陽光下氾濫着碧色閃閃的剎那,呼吸裏充盈着無比氲氤的氣息。在這久未感觸的沉浸裏,一縷念頭湧撞而來,如在這裏蓋處房子,過一種男耕女織的日子,該是何等愜意……
然這種美好的心境,卻被那輛卷塵而來的行政執法車而破壞了,這山裏的盡處,竟也不讓亂蓋房子的……
趁吃飯的隙間,在降龍木樹下,鋪上席子,仰面躺在黃土大地的懷裏,讓久已疲憊的身心去親近着天精地氣。
我聽説過,宋代時,楊家將到穆桂英寨裏去借“降龍木”,大破天門陣的故事,那稀世的“降龍木”怎會出現在這名不見經傳的小山村呢?但我寧願相信這顆降龍樹是真的。
躺在樹下,望着湛藍的天上變幻漂移的白雲朵朵,吸吮着降龍樹枝葉白花所瀰漫的腥腥芬芳。任那煦風吹過耳際,我忘卻了紅塵間的風風雨雨……
臨行時的一瞥,我記下了吃飯大棚的條幅:“幽而不僻遠鬧市,山水清風真自然”。
2014.5.2於濟南
魯黔稿
壹點號 魯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