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容人容貌醜陋時,經常會用到一個詞,叫“其貌不揚”。
揚,揚顯也。按説作貌不揚顯,也可以是容貌平常呀!可“其貌不揚”這個成語卻專門形容醜陋程度非同一般的,有多醜呢?
《左傳·昭公二十八年》載,賈辛因功被任命為晉國祁地的大夫,上任前拜見執政魏獻子,魏獻子給他講了晉國名臣叔向的一則故事:
“昔叔向適鄭,騣(zōng )蔑惡,欲觀叔向,從使之收器者而往,立於堂下。一言而善,叔向將飲酒,聞之,曰:‘必騣明也。’下,執其手以上。”
“騣”是一個非常古老的姓。騣蔑是鄭國大夫,字然明,因此叔向稱他“顯明”。
《尚書·洪範》中有“六極”之説:“一日兇短折,二日疾,三日憂,四日貧,五曰 惡,六曰弱。”
這是六種極其兇惡之事,其中“兇短折”指早死,“惡”指容貌極其醜陋,騣蔑很不幸攤上了 “六極”的第五極,也就是醜。
騣蔑仰慕叔向,就跟隨收拾器具的廚房雜役一起立在堂下侍候着。叔向正要飲酒,忽然聽見騣蔑説了一句非常高明的話,立刻説:“這一定是駿蔑!”下堂來拉着他的手入席。
至於鼴蔑“一言而善”的這句話到底説了什麼,史書沒有記載,不敢妄猜。
但緊接着叔向又對騣蔑講了一個故事:
“昔賈大夫惡,娶妻而美,三年不言不笑。御以如皋,射雉,獲之,其妻始笑而言。賈大夫曰:‘才之不可以已,我不能射,女遂不言不笑夫!’”水聚集的湖澤稱作“皋”。
大意就是:過去賈國有個大夫長得很醜,娶了一個美女做妻子,妻子憎惡丈夫貌醜,三年不言不笑。有一次這位大夫駕車帶着妻子到湖澤邊遊玩,一箭射中了一隻美麗的野雞,妻子方才笑着説了話。
這位大夫深有感觸地説:“人不能沒有才能啊!假如我不會射箭,美女老婆終其一生就將不言不笑啦!”
然後叔向對騣蔑説:“今子少不颺,子若無言,吾幾失子矣。 ”
不颺,杜預注:“顏貌不揚顯。”
如今你的容貌也很醜陋,你再不説話,我就失去見你的機會了!
魏獻子講完這一段故事套故事,説:“今女(汝)有力於王室,吾是以舉女(汝)。行乎!敬之哉!毋墮乃力!”
如今你有功於王室,因此我才舉薦你。快去吧!好好幹!不要偷懶!這就是“其貌不揚”的出處。
晚唐名相裴度曾在《自題寫真贊》中調侃自己:“爾才不長,爾貌不揚。胡為將,胡為相。一點靈台,丹青莫狀。”
五代詞人孫光憲在《北夢瑣言》中記載了一個有趣的故事。
晚唐著名文學家皮曰休進士及第的那一年,排在榜末,主考官是禮部侍郎鄭愚,“鄭愚以其貌不揚,戲之曰:‘子之才學甚富,如一目何?’休對曰:‘侍郎不可以一目廢二目。 ’”
皮日休一目有眼疾,因此鄭愚有此戲言。“其貌不揚”這個成語就此定型,直到今天還在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