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西北地區的邊界鬧出了很大的動靜,讓很多人不由得擔心我們的子弟兵。在擔憂他們的同時讓我不禁想到了歷史上那些將熱血灑在邊境線上的華夏兒郎,其中有兩次孤軍作戰的經歷,讓我每次讀後都心血澎湃!
公元74年,漢明帝命竇固、耿秉率軍進攻西域,順利攻克了伊吾、車師,然後上疏朝廷重置西域都護府,命陳睦為都護,耿恭和關寵為戊已校尉,耿恭駐紮在車師后王部金蒲城,關寵駐紮在車師前王部柳中,然而"各置兵卒數百人",這明顯有些託大。
第二年,匈奴就來了,人數差不多是百倍。
75年3月,北匈奴兩萬人迅速攻殺車師后王,繼而攻打金蒲城,耿恭所率漢軍人數處於劣勢,但他玩了一手心理戰術,先是在箭上塗了毒藥,然後對匈奴人喊話這是神箭,匈奴人中箭後傷口都有異樣,恰好一天又突逢暴雨,耿恭趁勢率軍在暴雨下突襲匈奴,造成大量死傷。
草原上的民族特別畏懼鬼神,真以為漢軍有神助,於是退去。
雖然暫時解了圍,但耿恭也知道金蒲城不適合堅守,於是帶領漢軍向疏勒移防。
疏勒地勢險要,且距離柳中城較近,若是有難也好有個照應。在這裏沒待兩個月,匈奴又來了。
七月,北匈奴圍困疏勒,斷絕水源,城內漢軍最窘迫時甚至要從馬糞裏擠出點汁來飲用,耿恭親自帶人在城內挖井,掘地超過十五丈後終於見到了泉水,耿恭讓人登上城頭向匈奴潑水,匈奴見事不可為又一次退去。
雖然疏勒又一次守住了,但整體的局勢卻迅速惡化。
史載:"時,焉耆、龜茲攻歿都護陳睦,北虜亦圍關寵於柳中。會顯宗崩,救兵不至,車師復畔,與匈奴共攻恭。"
就在耿恭到達疏勒不久時,焉耆、龜茲這兩國攻打都護陳睦,漢軍皆亡。北匈奴同時也在圍困柳中城,友軍有難。
而漢明帝駕崩朝內一時有些動盪,朝廷的天兵一時也沒辦法指望。早前被漢朝征服的車師,見匈奴勢大又反叛,跟着一起圍攻耿恭。
如果説還有比一個壞消息更慘的事情,那就是同時收到四個壞消息。
不過即便是在這種內憂外困的情況下,耿恭依然帶着那數百傷兵在堅守,這一守,就是將近一年。
期間幾近彈盡糧絕,只有車師后王的夫人冒着風險偶爾提供情報、糧食。(這位夫人是漢人的後代)
耿恭所部漢軍最慘時都到了煮鎧甲弓弩吃裏面筋皮的地步。
匈奴見短期內怕是攻不下,於是派人去勸降,給的條件就是封王給女人,耿恭假意答應,讓匈奴使者進了城,在城頭親手殺了他,然後烤着吃。
還記得岳飛《滿江紅》裏有一句"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麼?就出自這裏。
在耿恭堅守的時間裏,漢章帝也繼位穩住了局勢,也收到了西域求援的消息,但是朝廷對出不出兵還是很大的爭執。
大部分人認為不宜出兵,因為求援的消息早早發出,等派兵過去恐怕只能看到一堆屍骨了,況且新皇登基,什麼地方都要錢,大軍出征也是耗費頗大。
但是司徒鮑昱站出來反對這種説法,他只用一句話結束了這場辯論,大意就是國家讓他們置於險地,現在卻要拋棄他們不管,等於是放縱匈奴的殘暴。那以後朝廷遭遇危險了,還有誰願意為國家而死?
於是76年,漢軍7000人從酒泉、張掖出發,迅速馳援柳中城,大敗匈奴車師聯軍。車師又迅速的叛了匈奴歸降漢朝。此時的關寵已經戰死,所率漢軍也幾近全軍覆沒,柳中距離疏勒還有數百里,中間還橫隔了座天山,適逢暴雪不利於行兵。
主將王蒙估計耿恭也跟關寵一樣戰死了,於是準備回師,這時候範羌站了出來,堅持要去疏勒。
範羌是耿恭的部下,早前被派出來求援,他知道那些疏勒守軍還在等着一起回家。
將領也怕以後皇帝怪罪,於是撥給了範羌兩千人。
範羌就帶着這兩千人翻越了天山,"遇大雪丈餘,軍僅能至",克服了種種困難之下,終於來到了疏勒城下。
當時的耿恭都已經做好了陣亡的準備,聽到城外聲響還以為是與匈奴的最後一戰。耿恭親自帶領僅剩的26人登上了城頭。
羌乃遙呼曰:"我範羌也。漢遣軍迎校尉耳。"
於是"城中皆稱萬歲。開門,共相持涕泣。"
那時候的漢軍心中想必都是激動的吧。如今已將近兩千年,每每讀到這段我還會熱淚盈眶。
不過此時疏勒仍在匈奴的包圍之下,於是援軍帶着這26人回師,匈奴一路也在追擊,邊打邊退歷經了三個月。
長時間的營養不良加上惡劣的天氣,還有匈奴在側,那26人中有13人將生命留在了這條歸路上,最終連同耿恭只剩下13人順利到達玉門。史書用了八個字形容這些人:"衣屨穿決,形容枯槁。"
這些人入城時得到了英雄該有的待遇,守將親自為他們更衣,他們值得!
這是在我國曆史上真實發生過的,比起外國那些拯救大兵瑞恩不知道情懷高到哪裏去了。
後來他們的故事被拍成了電影,但中間穿插了一些狗血的故事,最有意思的是,對於敵人沒有直稱匈奴,而叫"漠北大軍"。個人認為是糟蹋了這麼好的一個題材。
其實從古至今,我們漢人,我們華夏民族的韌性是極強的,在很多"渺小"的人身上,往往能看到非常耀眼的閃光,因此那些古老文明幾乎都斷了層,唯有我們華夏文明延綿不絕!
如開頭所説,歷史上還有一次,那次結局更為絕望更為悲壯,讓我下回給大家述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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