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禧薨後,李蓮英將7盒珍寶悉數獻給隆裕,“失蹤”兩年多後突然去世,家人匆匆下葬,55年後棺木被打開,死因撲朔迷離。
1908年11月15日,慈禧薨逝於中南海儀鸞殿。彼時的北京,已是涼意襲人,而對於李蓮英來説,他已進入了隆冬。
他9歲淨身入宮,到60歲離宮,在紫禁城的五十一個歲月中,他緊緊倚靠着這位老嫗,在朝中呼風喚雨,權傾一世。
慈禧一死,他必然成為眾矢之的,顯然,這一切李蓮英是早就預料得到的,故而早在許多年前,就已經未雨綢繆,提前給自己留了後路。
獻好於帝后。
在許多人的印象中,李蓮英似乎與光緒帝不和,稱光緒被困瀛台時李蓮英趁機欺壓,光緒恨死了李蓮英。然而事實恰恰相反。
戊戌變法失敗後,光緒被禁於瀛台,珍妃則被打入冷宮,熱戀中的兩人分離不久,便陷入極度思念之中,李蓮英看在眼裏,為了緩解光緒相思,竟然在這個夜裏揹着慈禧偷偷將珍妃送到來瀛台。因此,無論光緒還是珍妃,都對李蓮英心懷好感,據説後來珍妃被推進井裏時,所呼者便是李蓮英。
當日八國聯軍進京,慈禧挾光緒等人西逃,因為來不及帶走行李,光緒僅身着一件薄布衫,路上光緒凍得渾身發抖,李蓮英見後好忙上前,將身上的棉襖脱下,畢恭畢敬跪在光緒前面捧上:
“不嫌奴才髒,請穿上”
説完淚如雨下。
光緒問:“那你呢?”
李蓮英道:“奴才命賤,凍死一萬個又何妨?”
隆裕皇后
光緒臨終前,隆裕皇后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想見光緒又怕被慈禧問罪,李蓮英瞅着慈禧正在卧病,馬上安排兩人相見。病牀旁夫妻淚眼相對。
光緒留有兩道秘旨中,一道是殺袁世凱,另一道則是要求隆裕特別恩遇李蓮英。
光緒的囑咐,讓李蓮英在失去靠山後,起碼不必茫然失措,自亂陣腳,而是很沉穩地進行下面的計劃。很難想象,如果李蓮英早前得罪了隆裕,抑或與隆裕相處一般,慈禧一倒,他面臨的局面不可想象,畢竟當年從乾隆駕崩到和珅跌倒,可是僅僅相隔15天而已
慈禧去世後,李蓮英守孝100天,以示深深的哀悼,在這100天裏,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他決定將此前慈禧太后賞下的珍寶,悉數獻給了隆裕太后:
“這是皇家東西,不應該流入到民間。奴才我小心謹慎地替皇家保存了幾十年。現在我年老體衰,乞求離開宮廷。所有這些寶物,奉還給主子!”
隆裕倍受感動,命人接過那7盒珍寶。
100天孝期結束後,李蓮英正式與隆裕乞退離宮,隆裕幾番挽留無果後,恩准其“原品致休”,離宮後仍享有退休前的工資,到南花園養老。“原品致休”,這是極高的待遇
宮中五十餘年的怙勢弄權、賣官鬻爵,讓李蓮英的財富難以計數,除了良田幾十頃,金店存款近千萬,亦有珠寶現銀和房產無數。僅僅一個海淀區,就有李蓮英三座大宅,此外在西城、東城、地安門滿大街等地,皆有每位嗣子的宅子,座座氣派無比。
李蓮英離開紫禁城時,是一個人悄悄的,連徒弟們都沒有察覺。而從這一天到1911年4月,整整兩年四個多月,竟無人得知他住在哪裏。
他沒有住在隆裕安排的南花園,也沒有住在那些氣派恢宏的大宅院,而是默默躲進了棉花衚衕家中,閉門不出,幾近與世隔絕。
李蓮英如此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絕非杞人憂天,而是有過前車之鑑的。
李蓮英(右)
在李蓮英之前,安德海一度是慈禧得意的心腹太監,據溥儀所言,兩宮太后垂簾聽政後,宮中除了兩位太后,無人敢違拗安德海的意思。每每有人含沙射影奏安德海一本,慈禧還會裝傻充愣護短。
自認有強大靠山的安德海,越發肆意妄為,不僅在宮裏一手遮天,後來竟然將手伸向了宮外。
同治八年,眼要看皇帝要大婚,出於私心,安德海慫恿慈禧派他赴江南一帶督制新郎皇帝的“龍衣”。
可是,按規制,太監不可無故出京四十里。無奈安德海花言巧語,最終打動了慈禧。就口頭上批准了他去,但特別叮囑他:
“沿途務必謹慎,不要惹出事來。”然而,安德海實在太飄了,他不僅沒有所謂的謹慎,反而僱上兩艘大船,彩旗飄飄,張燈結綵,一路高歌南下。沿途所停之處,納賄勒索無所不為。終於,在山東時,他死在了巡撫丁寶楨的刀下。而慈禧縱然惱怒,礙於“祖制”,也只能笑在臉上,恨在心裏。
慈禧頤和園賞雪
安德海的慘烈結局,讓李蓮英愈加明白,樂極生悲、樹大招風的道理。素日裏,不僅伺候慈禧時兢兢業業,俯首帖耳,就連在身份低賤的太監宮女中,也極盡低調沉穩,恩威並施,暗中維護。
李蓮英去世多年後,一位曾經在慈禧身邊當差的宮女談起這位當年的總管時,言語中仍溢滿讚美之詞:
“他(該宮女丈夫,也是一名太監)非常感謝李蓮英,説‘他沒有忘掉從小提掃帚棒的弟兄’(從小在一起當差)。這就是李蓮英厚道的地方,他對待底下人從來不不扣……須要知道,當太監的好人稀,他們整天悶着頭琢磨壞主意,什麼邪的、兇的、狠的主意全有,但對李蓮英叫聲‘李總管’,還是心悦誠服的。我不是替李蓮英死鬼翻案,説實在的,底下的人很少有人咬牙切齒恨李蓮英的。這是我親身的體會。
他從來張揚,如果遇到他生日,還會藉機請假,以隱蔽起來,不給他人捧喝的機會。
他以前車之鑑,終身不敢驕矜。
李蓮英之墓
然而,如此謹言慎行,如臨深淵,但李蓮英在離宮兩年多後,還是匆匆告別了人世,而彼時的他,也才63歲。
據《李氏家譜》中記載,李蓮英是在1911年農曆二月初四去世。因患有“鎖喉痢”病,便膿出血而死。
只是,李家在處理這位曾經煊赫一時的權監後事時,竟然是不合常理的精簡。他的葬禮僅僅維持7天,便匆匆下葬。
他的靈堂被安排在彩和坊李宅,只因擔心在城裏頭太過招搖。為了與老街坊廣結善緣,他的侄兒們採用了“大破孝”的老例。
過路行人,無論相識與否,凡進入靈棚磕頭表示哀悼,便得一頓飯食,此外發給一套孝服、三個饅頭和一碗粉條肉。
故而開弔三天,靈棚前人來人往,門庭若市。
李家此舉,沒有一定的財力是很難辦到的。這當然是為了安撫當地窮人,也為了百年之後塋地的安全之計。
彩和坊李宅二進院正房
這時的李家,肯定想不到,55年後,他們以為固若金湯的李蓮英之墓被,被一股歪風“吹”得四紛五落,眼前的這具靈棺也被凌壞殆盡。他們想要掩飾的秘密,最終也暴露於人前。
1966年,葬於海淀恩濟莊的李蓮英之墓被挖開,人們驚奇的發現,棺內除了珠寶之外,只有一個頭骨,還有一條三尺長的辮子。
自此,李蓮英的死因,不再被認為是病死,而是各種他殺之説,只可惜,人們想到的各種説法,要麼不合常理,要麼不符合歷史事實,至今仍舊是個謎。
無論如何,李蓮英死前肯定是一番慘烈的場景,而自從失去了慈禧這座靠山起,這種結局,就已經寫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