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特朗普基本輸掉大選,美國媒體依然在反思“特朗普主義”。《紐約時報》21日刊登評論,吐槽國會議員“高學歷精英”的人設越來越濃,本職工作卻沒做得更好,反倒製造“不接地氣”的刻板印象,是特朗普基本盤穩固的原因之一。
而作者開出的“藥方”則是繼續“做人設”:建議美國國會招納更多沒有大學學歷的議員,“重建公眾信任”。
《紐約時報》:95%的眾議員有大學學歷,看看這讓我們經歷了什麼
《紐約時報》專欄作者、書評人詹妮弗·森尼爾注意到,除了百萬富翁越來越多外,美國國會議員們還在另一個要素上“走偏了”、“越發明目張膽地與社會脱節”,那就是高學歷。
據美國國會研究處12月17日發佈的報告,去年開始的本屆美國國會535名議員(期間去世3人)中,全部100名參議員、95%的眾議員都有本科及以上學歷。其中,眾議院有法學學位者161人、碩士學位者99人;參議院法學與碩士學位獲得者分別有53人、18人。分別有25名議員獲得博士、醫學學位。17名眾議員是高中學歷。
而美國普查局的數據顯示,本科及以上學歷者在全美總人口中的佔比僅略高於三分之一。
自1967年以來,美國國會全體議員(藍色)的人均本科加研究生學歷(縱軸)不斷增加 圖自:布魯金斯學會
哈佛大學政治哲學教授邁克爾·桑德爾評價,這意味着美國是“有(學位)證書的少數人治理沒有證書的大多數人”。其中民主黨更強調“精英人設”、“脱離羣眾”的傾向助推了以特朗普為代表的民粹崛起。
西方自柏拉圖以來的一個長期觀點是,應該由掌握更多知識的人執政。可桑德爾研究後並沒有發現,政治家的學歷與治理水平之間存在必然聯繫,並舉了美國的兩個例子:
上世紀60年代,“最聰明伶俐的大腦”卻做出令美國深陷越戰泥潭的決定;90年代至今,高學歷的政府官員帶給美國什麼呢?“停滯的工資增長,金融去監管化,收入不平等,2008年金融危機,對普通人無益的擔保大銀行,破敗的基礎設施與全世界最高的監禁率。”
杜克大學政治學教授尼古拉斯·卡恩斯在對1875年到2004年間,全球228個國家進行研究後,也得出結論:受過大學教育的政治家並不能把國家治理的更好,無論是以促進經濟增長,縮小貧富差距、失業率、罷工還是降低軍事衝突為政績指標。
當然,這篇論文並沒有提到中國。對於近年來屢陷“否決政治”惡鬥、參眾兩院平均年齡超過58歲的美國國會來説,《紐約時報》也沒空關心如何幫他們提升治理能力。
卡恩斯稱,有人認為美國國會是一個“封閉的政治階層體系”,“議員們都在象牙塔裏、不關心民生”。文章作者則認為,應在國會招募更多沒有上過大學的議員,有助於“微妙地重建公眾信任”。
她引用桑德爾的觀點,即美國國會與歐洲議會正“緩慢地被技術官僚精英主宰”,製造了一個“對裙帶資本主義過分容忍的政治階層”。這必然導向外包製造業工作、金融去監管的決策,結果就是當今正席捲西方的民粹主義反抗,包括特朗普的當選。
這當中,桑德爾認為更強調“精英人設”的民主黨責任更大,出現了一種“履歷至上主義的增殖”傾向(valorization of credentialism)。
有研究發現,更多民主黨議員傾向於在私立文理學院而不是公立大學就讀,與共和黨正相反;民主黨議員也更傾向於招募常春藤名校聯盟出身的助理。
桑德爾説,民主黨主張在美國上大學能改變命運,其出發點是善良的,但也暗藏對沒上過大學的人的一種“苛責”:如果你沒有成功,只能怪你自己。
而這種“階層歧視”立即被特朗普抓住利用。他曾公開誇口“我喜歡沒受過什麼教育的人!”日常用詞也直來直去,不同於奧巴馬、希拉里等政客整天掛在嘴邊的表述。結果是,連續兩次美國大選,三分之二的本科以下學歷白人選民把票投給了特朗普。
俄亥俄州眾議員託利·鮑德爾森也支持《紐約時報》作者的提議。在與一批美國高中生交流時,他分享自己大學輟學的經歷,那些學生則流露出“高興”、“受鼓舞”的情緒。鮑德爾森説,許多人長期接受一種刻板印象,即上不起大學就會遲早成為“過氣角色”。而意識到像他這樣的經歷也能成為議員,令那些孩子“看到了人生的更多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