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顧美國怒火，越南推動RCEP簽署，或成最大受益者之一

    東盟加中日韓澳加15國通過視頻會議形式簽署RCEP時，主席國越南的總理阮春福在會上強調，“（RCEP）可維持多邊貿易體制，重新激活供應鏈（零部件的採購及供應網）”。

    RCEP在人口、GDP和貿易總量上都約佔全球的三分之一，是目前全球最大的自貿區。RCEP的簽署使美國處於非常尷尬的境地，而使中國的貿易處境變好，與此同時，特朗普一上台就退出了TPP，奉行單邊主義反而使美國陷入孤立。

    為此，美國對越南推動RCEP的簽署越發不滿。

    此前，特朗普政府對華發動貿易戰，越南成了最大的受益者。2019年1-5月，越南對美出口大增30?與此同時，據越南統計局數據顯示，去年2季度，越南GDP增長6.71?不過，這一貿易增長的背後是中國出口商的轉道。而這種情況或許已經被美國總統特朗普“盯上”，特朗普暗示對越南加税，但一直卻沒有加。美朝第二次首腦峯會地點選在河內，使越南迎來高光時刻，也是美國拉攏越南的一步棋。

    美國如此拉攏越南，越南依然逆美國心意而行，難怪美國生氣了。

    11月20日-22日，特朗普的國家安全顧問奧布萊恩在訪問越南時，警告越南領導人及高級官員：越南必須遏制轉運中國出口產品，並從美國購買更多液化天然氣或軍事裝備等產品，否則美國就要對越南加徵懲罰性關税。顯然，美國對越南在擔任東盟輪值主席國期間推動RCEP的簽署非常惱火，這是要報復了。

    那麼，越南為什麼積極推進RCEP呢？並非是由於越南對中國友好，而是由於在經濟上離不開中國。

    越南經濟對中國的依賴有多大呢？河內國家大學經濟與政策研究院的院長阮德成的觀點很具有代表性。外交學院世界政治研究中心主任施展曾經就越南經濟問題與阮德成交談。

    施展問：“越南正在大力吸引各種各樣的製造業進來，那麼越南有沒有自己的產業政策呢？”阮德成稱：“我們不需要產業政策，因為我們有廣州！”施展暈掉了，問：“什麼叫你們有廣州？”阮德成説：“我們生產時缺什麼東西到廣州去買就好了，不需要產業政策。”當然，他所説的“廣州”只是一個意象，實際上指的是整個中國東南沿海。

    一方面，中國東南沿海製造業體系完善，能夠提供越南企業需要的各種原材料和零部件。而且越南與中國接壤，從河內到廣州，走陸路和海路都只需要不到兩天時間，甚至比從胡志明市到河內還快。因此，越南缺什麼去中國買就可以了，不需要自己的產業政策。

    另一方面，越南規模太小，“廣州”規模太大，後者的外部性效應對越南有着極深的影響。即便越南有自己的產業政策，一旦“廣州”有了什麼新動作，或發生什麼變化，越南所依託的外部環境就變了，它的產業政策也就作廢了。

    大家可能還有懷疑，越南不是加入了CPTPP而且和歐盟簽署了自貿區協議，怎麼就離不開中國了？

    6月8日，越南國會以94.62?贊成率通過了有關批准《越南—歐盟自由貿易協定》《越南—歐盟投資保護協定》，協定從8月1日起生效。越南—歐盟雙邊貨物貿易中約99?關税將逐漸削減直至取消。

    越南《人民報》網稱，自貿協定正為越南企業進軍歐盟擁有5億多人口、GDP總量約18萬億美元的市場打開大門。世界銀行預測，如果越南能充分利用與歐盟的自貿協定，到2030年將帶動越南出口增長12?拉動國內GDP增長2.4?

    不錯，越南加入了CPTPP並與歐盟簽署了自貿區協議，但越南製造通過這些自貿區協議出口，有產地要求。根據歐盟原產地原則，出口產品的原材料必須原產于越南、歐盟或已同歐盟簽署自由貿易協定的其他國家。有越南製衣企業負責人對媒體表示，目前企業生產用的布料主要從中國等地進口，而要享受歐盟零關税，企業就不能使用進口布料，要在國內訂貨，但越南現有的織布印染企業屈指可數。

    中越兩國是山水相連的鄰居，越南要發展就不得不搭乘中國的列車。但我們不要認為，中越加入RCEP之後，兩國關係就會有春天。

    RCEP多邊協定使越南在與中國因南海問題鬧矛盾時，中國難以採取經濟手段制裁越南，反而有可能使越南更加肆無忌憚。越南擔心與中國在南海等問題上鬧矛盾，會影響到兩國的經貿關係。但中越都加入RCEP多邊自貿區之後，即便中越政治關係惡化，對兩國的經貿往來也不會受到太大影響。

    此外，越南是RCEP的最大受益者之一。

    亞洲開發銀行的一項研究顯示，到2025年，RCEP將為全球創造6440億美元收入，成員國中經濟規模較小的國家獲益更多，RCEP對文萊和越南GDP的貢獻率將達到5.8?5.1?對中日韓三國分別有1.4?1.8?3.9?貢獻率。因此，越南才有積極性推動RCEP的簽署。

    RCEP簽署後需要東盟10國中的6國，和中日韓澳新中的3國通過立法程序批准才能生效。美國可能還會“做工作”。但RCEP已經啓航，即將下台的特朗普政府難以阻止了，拜登政府上台後也難以阻止了。東盟10國基本都會批准，中韓也會批准。因此，只要日澳新其中的一國批准，RCEP就落地生效了。

    美國即便惱羞成怒打擊越南也無濟於事了，反倒會使本來熱乎的美越關係降温。越南是美國對付中國的一枚棋子，是美國構建的“印太戰略”的一個環節。因此，下一步美國會對越南採取何種措施，還有待觀察。

    不過，對於越南的發展我們也不必過於擔心。

    2018年，中國的GDP是13.6萬億美元，越南則是2425.5億美元，不足中國的零頭的一半。越南的GDP大約是上海市的1/2，深圳市的2/3，不到蘇州市的9/10。如果把越南2018年的GDP和中國各城市的GDP放在一起排序，越南能排在第8名，介於蘇州和成都之間。

    此外，越南經濟中還有特殊的結構性風險。越南三星的產值近幾年都佔越南GDP的25?上，其出口額也佔了越南出口額的近25?而且，越南三星的經營近乎一種“半體外循環”的狀態，經營結構是“兩頭在外”。即零部件、半成品的供應主要來自海外，製成品的主要銷售市場也在海外。除了就業，越南三星和越南本地的經濟聯繫相對有限。

    因此，一旦三星因越南勞動力成本上升離開，越南就慘了。而越南加入CPTPP並與歐盟建立自貿區付出的代價之一，就是允許組織自由工會。因此，越南近來工資水平暴漲。

    因此，即使越南能從RCEP中獲益，但截至目前，越南並沒有探索出一條適合於自己的發展道路，越南離崛起還有很長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