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發激烈爭論,昔日巨頭能否穿越這場危機?
面對着隔三差五的“盈利預警”,戴姆勒的投資者們有些坐不住了。
在7月8日召開的股東大會上,當上任剛剛滿一年的CEO康林松表示,預計第二季度將出現運營虧損,公司將進一步削減成本時,作為股東之一的德卡投資公司代表Ingo Speich公開表達了自己的不滿。
對於過去一年戴姆勒的狀態,Speich用到了“迷失”這個詞——他認為過去這一年,戴姆勒在產品開發的道路上,並沒有找對方向。雖然Speich也承認,這主要是上一任CEO蔡澈遺留下的問題,而且他也認同康林松削減成本並專注於現金流的做法,但康林松仍然需要為戴姆勒目前的困境負責,因為蔡澈在任期間,擔任研發主管的正是康林松。
終於,在一次又一次“貼心”的提醒後,投資者們開始對戴姆勒的未來產生了動搖。
從外媒報道的隻言片語中我們可以看到,以Speich為代表的投資者們,集中“吐槽”的內容大致有兩點,目前這個市場真的需要電動車嗎,以及卡車部門為什麼沒有獨立上市。
這兩點質疑的內容乍一看上去似乎風馬牛不相及,甚至有些違背常理。尤其是第一點,在全球都舉起電動化變革的大旗時,持有戴姆勒價值將近2.3億美元股份的股東,怎麼會產生這樣的疑慮。
但深入探究一番過後,我們才發現,在這些表面的疑問背後,體現的實則是股東們對於戴姆勒更深層次的擔憂——面對市場席捲而來的變革,戴姆勒要如何存活下去?或者説,在度過了“迷失”的2019年過後,屬於戴姆勒的2020年、2021年,乃至以後,會不會繼續這般“迷失”下去?
“特斯拉目前的市值是可笑的。”Speich接下來的發言,或許能夠更加清晰地表述這份疑慮,“在全球的電動車車企中,目前只有特斯拉一家是盈利的,我不確定僅僅依靠這一點就能説明,市場真的需要這麼多的電動車。”就在股東大會的當天,戴姆勒的市值已累計下降了24%,約為400億歐元,不到特斯拉的五分之一。
緊接着,對於去年推出的首款純電動車型奔馳EQC,他又用了這樣的三句話來形容——太晚了,太貴了,太無聊了。
風雲變幻的市場與不見成果的投入,投資者們的迷茫並不難理解。同樣,圍繞着卡車業務方面引發的爭論,也從某些角度體現出了股東們“病急亂投醫”的焦慮,因為目前卡車業務已是戴姆勒旗下除奔馳外最能掙錢的板塊。
以2019年為例。2019年財報顯示,梅德賽斯-奔馳的銷量為238.54萬輛,營業額為939億歐元(約7407億元人民幣),而戴姆勒卡車的銷量為48.85萬輛,在同比下降6%的情況下,營業額仍然增長了5%,至402億歐元(約3171億元人民幣),且銷售利潤率也達到了6.1%。
戴姆勒的危機
恐龍的毀滅與人類的存活,根本原因或許就在於進化的速度。在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法則下,誰能更快地適應這個世界,誰就能更長久地生存下去。而對於正處在時代變幻之中的戴姆勒來説,是成為千萬年前的恐龍,還是逐步進化為高等人類,則完全取決於康林松對未來的規劃與改革的決心。
好在,在蔡澈還在任時,就已經為戴姆勒的前進方向畫好了藍圖——除了押注電動車別無選擇,唯有全力以赴。雖然至今沒有人能預知這樣的結論是否正確,但起碼在未來的規劃上,這條路是筆直的。
作為蔡澈時期的研發總監,康林松與蔡澈自然同在一條跑道之內。只是比起當時更為嚴峻的市場環境,康林松也顯得更加激進了一些。
自去年5月正式上任以來,“新官”康林松便燒起了“兩把火”,立即推出名為“Move”的成本削減計劃,和加速電動化轉型的“2039願景”。
其中,在成本削減方面,調整工業業務架構、精簡管理層以及裁員,已經成為了戴姆勒延續至今的主旋律。按照規劃,到2022年底之前,公司將裁員1萬人左右,以節省14億歐元的人力成本支出。
同時,為全面節省研發和採購成本,戴姆勒還以聯盟的形式,與其他企業進行合作。例如,與雷諾日產聯盟共同承擔皮卡、巴士和乘用車的研發採購成本,與寶馬和博世共同進行自動駕駛的研發,以及與博世合作,建立一個L5級別自動駕駛出租車的開發聯盟。
而幾天前戴姆勒計劃出售其位於法國Smart工廠的消息,則再一次證實,其降本增效的過程或許還將維持很長一段時間。
節省支出的同時,康林松在電動化轉型方面,也有着清晰的時間規劃:到2030年,戴姆勒集團的電動汽車(包括全電動汽車和插電式混合動力車)銷量要佔總銷量的一半以上 ;到2022年,其所有歐洲工廠實現碳中和;截至2039年,在20年內、不到三個產品週期內建立一支碳中和的新型乘用車隊。
不管是為了免於歐洲“碳中和”政策之下,鉅額罰款的不得已,還是真的看準市場,想要贏得先機,總之在方向規劃上,康林松的道路筆直且清晰。
而隨着時間的推移,進入規劃執行的時刻,或許是受到疫情的影響,康林松卻沒有了最初的那股“衝勁”,始終在按着暫停鍵。
先是在2019年9月,戴姆勒與寶馬在移動出行領域的合作出現阻礙,負責人主動提出離職。有知情人士表示,合作雙方對項目的資金投入預期過於樂觀,而後期的投資力度又遠遠低於實際研發的需求,因此規劃很難落地;
而後在今年的6月19日,戴姆勒又停止了與寶馬合作不到一年時間的自動駕駛研發項目,並宣佈暫時停止乘用車自動駕駛的研發,只專注於商用車之上。
能夠看出,為了能夠保存資金度過寒冬,戴姆勒在一項一項去除着非必要業務。但在不停地關閉、暫停與裁員的同時,它卻並沒有告訴市場與投資者,下一步還將在哪裏盈利。
從產品來看,雖然戴姆勒已打造出了旗下的專用純電平台MEA,並基於該平台的1.0版本推出了奔馳EQC,但想要真正脱離“油改電”的基因,還需要等到MEA平台的2.0版本。而計劃於2021年上市的EQS則是第一款真正意義上具有純電基因的車型。
雖然從目前透露的信息來看,最高700km的續航里程,百公里加速4.5s的動力性能,EQS確實兼顧了駕駛體驗與實用的雙重需求,但作為S級轎跑車的純電動車型,可以預料到的是,EQS的起售價至少要在百萬元以上。
如果EQC對於市場而言,都已經“太貴了,太晚了,太無趣了”,那麼更晚一步、更貴一些的EQS,又有多大希望能夠贏得市場的青睞呢?而隨着電動化的浪潮一步步席捲而來,留給傳統車企的時間已經越來越少了。即使是戴姆勒這樣的百年巨頭,如果沒能搶先佔領一片屬於自己的市場,那麼在品牌魅力逐漸喪失之後,又能存活多長時間呢?
事實上,這不只是戴姆勒一家企業所面臨的困境,包括BBA三強的另外兩家以及通用、福特、日產、豐田等在內的傳統車企巨頭,也都面臨着轉型的陣痛與挑戰。倘若不能加快轉型速度,搶先佔領市場,那麼當電氣化時代真正來臨時,留給這些上個時代“恐龍”們的時間也將正式進入倒計時。
作者:王蕊
來源:第一電動網(www.d1ev.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