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滴上市後大跌,靠“慈善”起家,卻做成了保險生意

水滴上市後大跌,靠“慈善”起家,卻做成了保險生意

左手“公益”,右手賣保險,做生意收割的是善心流量。

雷達財經出品 文丨李亦輝編|深海

當地時間5月7日,水滴公司(WDH.US)正式在紐交所掛牌上市,成功佔位“中國保險科技第一股”。不過,上市首日便“遇冷”,以低於發行價12美元的10.25美元/股開盤。隨後,水滴股價一路下行,截至收盤報收9.70美元,跌幅19.17%,市值38.23億美元。

水滴公司曾擁有水滴籌、水滴互助,一度是國內最大的籌款平台,因此其“慈善公益”形象深入人心。不過這次上市時,水滴公司創始人沈鵬表示,水滴籌不是慈善公益組織,只是公司業務之一。

招股書顯示,水滴公司營收主要來自水滴保平台上銷售的保險產品抽傭,但水滴籌和現已關閉的水滴互助卻為保險業務導流,被批評者質疑是利用“慈善”流量來做生意。

而一旦沒了公益加持,水滴公司能走多遠?

騰訊是第一大股東

從醫院掃樓到紐交所掛牌,水滴公司能在5年時間實現火速上市,與其背後各路資本的支持不無關係。

公開資料顯示,水滴公司創立於2016年,三名核心創始人沈鵬、楊光、胡堯都來自美團。2010年,沈鵬自中央財經大學畢業,加入正處於創業階段的美團,成為美團第十號員工,並一路從實習生做到外賣業務負責人。

天眼查顯示,水滴公司上市前累計完成5輪融資,融資總金額逾40億元,投資方包括騰訊、IDG資本、創新工場、真格基金、中金資本、美團戰略投資部等一線投資機構和科技巨頭。

IPO前,水滴CEO沈鵬及聯合創始人楊光、胡堯等核心管理層共持有股權26%左右,其中沈鵬家族持股約21.97%。共參與了6輪投資的騰訊控股通過Image Frame Investment(HK)Limited持股22.1%。此外,博裕資本、高榕資本、瑞士再保險三家機構分別持有11.9%、6.5%、5.7%股權。

本次上市過程中,水滴再次獲得了美團創始人王慧文等大佬的追加投資。

招股書披露,高盛、摩根士丹利和美林證券是水滴公司IPO聯席承銷商。博裕資本、厚朴資本、美團聯合創始人王慧文等基石投資者合計認購水滴2.1億美元的等值股份。

其中,王慧文的家族信託基金投資3000萬美元、博裕資本投資1億美元、厚朴資本投資8000萬美元。

發行結果顯示,此次全球發行3000萬份美國存託憑證,發行價為每股12.00美元,綠鞋後最高募資金額可以達到4.14億美元。

根據媒體計算,機構投資者中騰訊是最大贏家,前後2.5億美元的總投資額獲得了9.66億美元回報,淨賺約7.2億美元。此外2019年領投C輪的博裕資本,2年時間也賺了超過4億美元。

近九成營收來自保險業務

水滴雖已順利上市,但公司營收結構較為單一,九成來自於保險業務。

招股書顯示,目前水滴旗下主要有兩塊業務,分別是網絡大病求助平台“水滴籌”和健康險科技平台“水滴保”。通過後者開展的保險經紀業務,是水滴最重要的營收來源。

2018-2020年,水滴分別實現營收2.38億元、15.11億元和30.28億元,其中來自保險經紀業務收入的貢獻佔比分別達到51.3%、86.6%和89.1%。

據瞭解,水滴保在平台銷售保險公司的產品,從中獲得佣金,這也是目前市場上的保險經紀公司普遍採取的經營模式。此外,水滴公司的管理費收入、技術服務收入以及其他收入佔比分別為3.6%、6.4%和0.9%。

業務單一之外,水滴公司目前仍處於虧損當中。2018-2020年分別虧損2.09億元、3.21億元和6.63億元,累計虧損近12億元,且虧損金額在不斷擴大。

持續虧損背後,是水滴公司持續高企的營業成本和費用。招股書顯示,2018年、2019年和2020年,水滴公司運營成本和費用分別為4.26億、17.05億和35.24億,同比增速分別為300.05%、106.64%。

細分來看,其營業支出的大頭是銷售和營銷費用。2020年此類費用21.3億元,在營業支出中佔比達70.4%。

對於未來盈利預期,招股書提到,自成立以來,公司每年都因經營活動而出現淨虧損和負現金流,這一狀況或將在未來持續下去。

值得注意的是,水滴曾經的業務之一,水滴互助已經於2021年3月31日關停,該業務曾遭銀保監會點名。

2020年9月,銀保監會發布《非法商業保險活動分析及對策建議研究》指出,一些網絡互助平台會員數量龐大,屬於非持牌經營,涉眾風險不容忽視,部分前置收費模式平台形成沉澱資金,存在跑路風險。其中,就點名了相互寶、水滴互助。

水滴保總經理楊光針對水滴互助的關停表示,水滴互助關停其實對公司並沒有很大影響,不論是對用户規模,還是商業收入。

“慈善”引流模式遭質疑

水滴公司初期從籌款起家,為經濟困難的大病患者提供社交網絡籌措醫療資金,憑藉社交裂變迅速打開了下沉市場,獲取了海量用户,成為全國最大的籌款平台。

大多數人正是通過水滴籌,認識了水滴公司,其“籌款”+“救助款”的模式而被外界解讀為“公益組織”,但這一印象卻在2019年底“掃樓事件”後首次遭到公司否認。

2019年12月,梨視頻發佈《卧底水滴籌:醫院掃樓,籌款每單提成》的視頻,人們才發現水滴本質還是一家商業公司,並非想象中的慈善組織,非議也隨之而來。

2020年4月,一段名為“水滴籌員工下毒手腳踹輕鬆籌員工”的視頻衝上微博熱搜。短短5秒鐘的視頻裏,一名身穿條紋外套的男子先後兩次出腳,狠狠踹向躺在地上的受害者頭部及脖頸等要害部位。

事後,水滴籌為員工的“個人魯莽行為”表示歉意;沈鵬則稱“再不管好,願把水滴籌交給相關公益組織,”並表示公眾將水滴當作公益組織,是比較大的誤解。輕鬆籌則回應稱,水滴籌員工懷疑輕鬆籌員工舉報其掃樓行為,因此大打出手。

除此之外,水滴籌還不斷被曝出存在患者財產狀況無需審核、籌款金額隨意填寫、虛假病歷和對捐款用途缺乏監督等一系列問題,甚至於求助故事都有專業模版。

例如,德雲社相聲演員吳鶴臣因腦出血在水滴籌上眾籌資金100萬元,但隨後被質疑其“有車有房”為何仍能申請眾籌,水滴籌也被指未對籌款人資金進行有效審核。

上市現場沈鵬對媒體表示,水滴籌是水滴公司旗下的一項業務,互聯網大病籌款工具,也是一個個人求助平台,公司不收取任何費用,還承擔平台運營的成本,但這並非公益,而是公司主動承擔社會責任的一種方式。

但此説法難以打消質疑。有分析稱,水滴籌的用户70%以上來自三四五線城市的底層羣體,下沉市場用户大多不瞭解沈鵬的“非公益”聲明,在他們樸實的價值觀中,平台為患者募捐就是做慈善。

在社交平台上,雷達財經發現很多評論質疑水滴“以慈善之名收割,上市斂財時又否認是慈善,稱自己是盈利公司”、“寫慘文案眾籌,獲取客户資料賣保險”、“吃人血饅頭,利用人的善心掙錢”等等。

水滴上市後大跌,靠“慈善”起家,卻做成了保險生意

事實上,自水滴公司建立起,從商業模式上來看,“水滴籌”、已關停的“水滴互助”和後成立的“水滴保”就緊密相連:“水滴籌”雖不貢獻營收,但負責導流,然後靠“水滴保”賣保險實現流量變現。

而沈鵬所謂的“主動承擔社會責任”,背後卻是水滴籌對於地推人員的KPI考核以及每單提成金額的明碼標價。

醫學人物週刊撰文稱,一位接近水滴籌的人士表示,目前水滴籌線下人員的招聘一直在持續中,給出的底薪都不低,但要達到一定的考核指標,即拉到一定數量的患者在平台募捐。

每當一位愛心捐贈者在水滴籌完成捐款後,就會跳轉至保險購買界面,捐款人目睹受捐人的不幸,出於恐慌的情緒就容易成為保險購買者。平台還會根據捐贈者捐款的金額和頻率,定向給他們推送保險產品。

招股書的相關數據也證實了這一點。

水滴互助2018年對水滴公司貢獻的保費為3.76億,佔比38.6%,2019年為8.29億,佔比12.4%,2020年為5.21億,佔比3.6%。2018-2020年,水滴籌為公司帶來的流量佔比分別為46.5%、23%、13%。

因此有評論認為,水滴通過名義上“非公益”而實質上的“慈善”行為,幫助保險經紀業務引流,把慈善的流量變成生意,難怪讓公眾感覺到不舒服。一旦沒了公益加持,水滴能走多遠值得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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