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翠鳥資本
近日，美年健康（002044.SZ）大幅上修業績預告，預計2020年盈利5.5億元至6.5億元，此前預盈1000萬元-3000萬元，上年淨虧8.66億元。
作為國內體檢龍頭的美年健康，將淨利從1000萬元調到5.5億以上，變動金額高達55倍，着實讓投資者趕到“興奮”，但“興奮”之餘不免讓人擔心：這驚人的漲幅究竟從何而來呢？
調節利潤，一把好手
美年健康在公告中對淨利潤暴增的原因進行了説明，主要是基於公司2020年第四季度處置子公司美因健康科技（北京）有限公司的部分股權後喪失了對其的控制權，根據相關規定計算相關投資收益並考慮該事項對所得税費用的影響，預計增加淨利潤約10.4億元，該事項屬於非經常性損益。此外，公司在2020年第四季度預計計提減值準備比原預期增加約4.5億元，其中計提商譽減值不超過3.5億元，其他減值較預期增加1億元。
換而言之，美年健康的此番業績大幅上修，只不過是公司玩了一波會計算法，在營業收入和扣除後營業收入均維持預計75.5億元-78.5億元不變下（同比2019年的85.25億元，預計同比下降約10%），以出售子公司美因健康科技（北京）有限公司部分股權和失去對其控股權為代價，帶來賬面10.4億元的新增利潤，同時公司還藉機加大了計提減值準備合計約4.5億元，以降低未來業績的壓力，這個兩連擊操作，一進一減，共計將為公司帶來約6億元的新增賬面淨利潤。
因為根據本次業績修正預告，公司扣除非經常性損益事項後的淨利潤數據，美年健康從修正前的-1482萬元—518萬元，修正為-6.09億元— -4.75億元。
本來預計伴隨疫情減弱，年底人們體檢需求提升，公司的體檢事業在四季度將迎來大反彈，
如今看來，相對公司2020年的半年報、三季報的扣非後淨利潤-7.94億元、-5.29億元，美年健康的體檢主業在去年下半年雖然有所回暖，但全年依然鉅虧明顯，四季度也未能上演大反彈。
激進擴張，隱憂顯現
2012年，美年健康併購了深圳瑞格爾體檢連鎖醫療機構。
2015年，美年健康作價55億借殼江蘇三友成功登陸A股，號稱“體檢第一股”。借殼時，美年健康實際控制人俞熔承諾，2015—2018年，公司將完成扣非淨利潤2.23億元、3.31億元、4.24億元以及4.88億元。
為了實現借殼上市時的業績承諾，美年健康開始激進擴張，一方面大肆併購，收購了預計不少於40家公司的股權，包括強勁的競爭對手慈銘體檢、美兆體檢等，成為民營體檢市場龍頭。
除了“買買買”之外，美年另一方面擴大布局，不斷開設體檢中心，根據公開數據顯示，2016、2017兩年就新開了300家。在直營之外，通過類似加盟的方式，以20%左右資金佔比不斷投資體檢機構。2015—2018年，體檢中心從108家增至633家，年複合增長率80.3%。
截止到2019年底，根據國元證券研報數據：美年健康已在294個城市佈局703家體檢中心，在營632家（美年499家、慈銘88家、美兆奧亞共45家）。從數據很明顯可以看出，前幾年體檢中心數量快速增長，營收淨利都迅速增長，2019年體檢中心擴張放緩，營收陷入停滯。
為了完成業績承諾，美年健康除了迅速擴張做大規模外，還採用了大量的關聯交易增加營收淨利。
據悉，美年健康的實際控制人俞熔及其一致行動人等，在上市公司體外設置了大量的上游或下游公司。美年健康與這些關聯公司的關聯交易一直存在，且金額不斷提高。
2017年-2019年，公司與日常經營相關的關聯交易金額，分別為1.38億元、5.48億元、8.25億元。其中2019年一筆1.89億元的交易就來自嘉興信文淦富股權投資合夥企業及其下屬控制體檢中心。
天眼查顯示，俞熔控制的天億投資正是這家公司的大股東。公司還曾遭至深交所問詢。
毫不誇張地説，美年健康的半壁江山都是靠近年收購來的，過多的併購交易雖然讓美年健康的規模迅速擴大，前幾年的營收淨利也迅速增長，但後期的整合壓力變大，業績也面臨壓力，眾多“後遺症”已不斷顯現。
業績糟糕，商譽壓頂
對賭期結束之前的2018年，公司實現營業總收入34.85億，同比增長54.72%；營業利潤3.18億，同比增長528.76%；利潤總額3.19億，同比增長539.01%。利潤接近5倍的增長如期完成業績承諾。
然而，到了2019年，業績承諾兑現期剛過，美年健康就遭遇了業績滑鐵盧，淨利由穩定增長轉為鉅虧，這也是其借殼上市後首次虧損。
2019年美年健康營業總收入為85.27億元，利潤總額-4.42億元，同比大降134.45%，而歸屬上市公司股東淨利潤同比暴跌204.74%。
而虧損的原因就是此前併購標的商譽減值所致，其中，慈銘體檢和部分地區公司計提商譽及無形資產減值-10.47億元。不過，就算剔除這部分的商譽及無形資產減值後，美年健康2019年淨利1.8億元，同比仍然下降78%，與過去的平均盈利水平相差甚遠。
眾所周知，在A股市場，商譽一直是個禁區。當年為了完成借殼上市的業績承諾，美年健康採取頗為激進的併購策略，這讓美年健康留下了鉅額的商譽。
2015-2018年其商譽分別為4.17億、35.87億、40.46億、47.39億，同比增長率為760.19%、11.28%、17.13%。2019年末因收購形成的商譽資產組共計107個，同比新增19個，計提10億的商譽減值後商譽餘額41.04億，商譽佔總資產21.69%，佔淨資產50.33%。2019年末的商譽餘額是2015年末的9.84倍。
截至2020年9月30日，美年健康商譽仍然高達43.27億元。
更不利的是，自2019年開始，美年健康體檢服務人次首度下滑。在體檢中心同比增長70家的情況下，全年體檢人次下降176萬。
2020年9月14日，穆迪將美年健康評級下調至“B1”，展望維持負面。穆迪認為，由於盈利預期疲弱，美年健康2020年槓桿率將大幅增加。
口碑翻車，股東出逃
對於體檢機構來説，口碑至關重要。不過，2018年因“假醫生”風波，美年市值一日蒸發68億，後經查，公司部分體檢中心確實存在醫生執業不規範、體檢報告未經醫生親自審核以及放射診療服務不規範等情形；此外，其還被曝出“誘騙加項、泄密”等一系列負面事件；2020年，更有匿名用户投訴美年健康“誤診”。
口碑遇到問題的同時，股東們也開始了減持之旅。
2019年10月底，阿里系斥資73億元拿下美年健康14.39%的股權，成為其第二大股東。然而，一年之後，阿里卻選擇了減持。與此同時，公司高管也在拋售。之前，實控人俞熔的一致行動人徐可通過大宗交易系統合計減持公司股票1338萬股，佔公司總股本的0.34%。按交易均價計算，徐可累計套現2.1億元左右。
俞熔曾言，醫療健康是一件可以一輩子去做的事。而世界之事，因果循環，不知現在的美年健康是否還保有初心？美年健康看似已經登上體檢行業的巨頭寶座，但大不代表強，不代表穩，反而大規模會造成大風險、大危害，而身處醫療健康行業的美年健康需要更拼內力、更拼專業性、也更拼敬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