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名最重要的,同時也是最被忽略的一面是其能夠解放和抑制作者的創造力。不論採用某個筆名的初衷是什麼,一個筆名一旦出現就能形成自己的生命。很多作家都跟筆名——自己的另一個自我,有着親密甚至迷失的神秘關係,其造成的衝突經常是非常嚴重和不可逆轉的。
不久前,在英國僅售出1500冊的《布穀鳥的呼喚》忽然走紅。這是因為它的作者加爾佈雷思既不是退伍的英國軍官,也不是一位文學新秀,更不是男性,而是J·K·羅琳。僅僅幾小時內,該書已一躍登上英國和美國亞馬遜暢銷榜的榜首。中文版據説也將很快面市。羅琳為什麼另起筆名寫書呢?這個問題耐人尋味。
大凡在媒體上發表文章的人,幾乎都曾用過筆名。很多作家還不止一個,如茅盾就用過九十個左右的筆名。而魯迅曾用筆名多達一百二十八個。要討論筆名那令人肅然起敬的古老歷史,常常使用推理法。
作家使用筆名有三個理由,第一,一個女作家偽裝成男性作者。
科幻小説作家詹姆斯·提普垂是芝加哥女人艾麗斯·謝爾登的筆名,這筆名有一個悲慘的結局。對於謝爾登來説,另一個自我的價值是無法衡量的。乍一看,這不過是一個女作家取個男性名字,讓她可以在男性主導的領域取得成功。但是謝爾登不僅僅要與性別偏見鬥爭——有一次她説,沒有提普垂,她的文章就沒有想象力。謝爾登作為提普垂過了十年,讓這個有情感困擾和性別困惑的中年女人經歷了富有魅力的、有創造力的男人生活。
提普垂和謝爾登的關係是複雜的,在情緒低落的時刻,謝爾登説要“把他排除出去,淹死在加勒比海里”。但是,她感覺沒有提普垂她的創造性就被削弱了。20世紀70年代末期,謝爾登的身份被發現,她就像被割掉了什麼一樣變得不完整了。雖然她的粉絲和科幻小説的同行支持她走出來,謝爾登也努力以自己的本名和其他的筆名寫作,但是終歸是半心半意,毫無成果。她向一個朋友承認,“內在的門關閉了”。1987年,她朝睡夢中的丈夫開槍,然後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