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們的童話世界“正義與自序的城邦”,不但存在過,而且還很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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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成年男性心中都有這麼一個童話王國,這裏沒有帝國與國王,所有人都是以自由意志相結合。就像《權力的遊戲》當中的瓦雷利亞自由堡壘,人們是以商業結合在一起,形成強大的同盟,對抗公權力,對抗帝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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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薩同盟的建立

這樣一個童話故事在歷史上真的存在過,而且還持續了400多年,如果現在去歐洲旅行,可以去德國的邊陲小鎮呂克貝參觀,這裏曾經是“漢薩同盟”總部所在地。漢薩在日耳曼語是集團的意思,漢薩同盟是指歐洲北部德意志商人建立的同盟.

早期漢薩同盟是在海外經商的德意志商人,為了相互幫助而建立起來的貿易同盟,漢薩同盟的核心不是政治,不是帝國,而是商人和市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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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克貝

這些海外商人結成同盟之後,他們家鄉的城邦也在這個過程中聯合起來,進而發展成商業城市之間的同盟,這些商業城市採取的不是從上至下的管理機構,而是商人們形成自我管理。

這些商業城市,基本上都處於現在德國境內,不過在當時,德意志只是一個地理概念,今天的德國是之後500多年之後才逐漸形成的。這些商業城市不從屬於任何一個帝國,即使有從屬關係,也只是形式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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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城市擁有高度的自治權利,而且商人們在這個城市當中發揮着非常積極的作用。

早在公元11世紀時期,這些德意志商人在歐洲北部就扮演着重要的角色,他們在這一區域從事着羊毛、穀物、毛皮等貿易,這些商品利潤不高,因此只能通過規模效應才能確保利潤。

單個商人是無法進行大規模商業貿易的,一方面是自己的資本不夠,另一方面是長途貿易所帶來的風險比較大。我們常聽説的維京海盜就是在這區域活動。

所以這些商人就自發地聯合起來,除了對抗海盜,還要對抗各個封建領主的苛捐雜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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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薩同盟如何對抗公權力

14世紀時期,漢薩同盟不僅僅是一個商業組織,它由原來的純商業組織演變為具有軍事色彩的組織,他們甚至用武力來達到經濟貿易的利益。

1362年,當丹麥國王不允許在丹麥海域捕魚的時候,漢薩同盟就派遣艦隊進攻哥本哈根,而且還迫使丹麥國王流亡。1367年,更多的城市加入漢薩同盟,漢薩同盟不僅僅擁有了無數的金銀,還擁有了當時歐洲最大的生產和貿易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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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期的英國,則幾乎沒有任何生產能力,而且在商業上也沒有經驗,為了發展落後的經濟,英國引入漢薩同盟外資。漢薩商人在英國土地上設立商業代理,並且給予特別待遇。

允許漢薩商人開採錫礦,貨物免税等特權,和清朝時期殖民地一樣,英王還為漢薩建了鋼鐵院子,給商館周圍設置圍牆,自成小王國。

從愛德華二世開始,漢薩商人就在鋼鐵院子中,壟斷了整個英國的對外貿易。不過英國在同漢薩商人的貿易當中,學習很多知識。體現那句廣告語“沒有中間商賺差價”,英國人在貿易過程中,跨過漢薩商人,找到自己的銷售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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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英國工業的逐步發展,民族工業同外資之間的矛盾日趨白熱化,但是英國新興的工業力量無法同強大的同盟相抗衡,為了保護本民族的經濟,英國開始廢除外資的一些特權。

從愛德華六世開始,英國樞密院藉口取消漢薩商人的特權,漢薩商人對於這一新的舉措提出了強硬的抗議。1540年,亨利八世企圖廢除漢薩商人的全部特權,並將他們逐出英國。但是由於英法戰爭的緣故,英國同漢薩同盟之間的矛盾才才沒有徹底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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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法戰爭結束之後,英國通過“異端”的罪名控訴這些漢薩商人,但凡在英國的漢薩商人都遭到了嚴重的經濟損失。在伊麗莎白登基之後,更加堅定地打擊這些不能給英國帶來任何利益的外商,採取扶植本國商人,發展民族經濟的政策。

從此漢薩同盟的輝煌歷史,一去不復返。

漢薩同盟是如何實現自我管理的?

能夠長達400多年的與公權力相對抗,漢薩同盟是如何實現自我管理的呢?漢薩同門組織極為分散,但是這些商人之間通過長期的合作與互助,逐漸磨合出他們自己的法律。這些漢薩商人每到一塊貿易地,就會組建一個法庭,用彼此磨合出來的習慣去仲裁各種糾紛。

而當地的君主們也很樂意賦予漢薩同盟司法自治權,當年列強在中國的殖民地,司法自治權也是清政府主動賦予的,和歐洲的那些君主一樣,圖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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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漢薩同盟也有自己的管理機構,在1356年,他們就召開了第一次全體大會,形成了漢薩議會,這是同盟的最高權威,對同盟的重要事務做出最終裁決。

漢薩議會還會調節各城市之間的商業糾紛,並且明確規定,調節的最終結果就是裁決,不得向封建領主上訴,也就是説不得由當地政治權利介入彼此之間的糾紛。不能説我官司輸了,就去找國王告狀,因為任何一個國家民族權利永遠大於商業利益的。

這一點非常重要,否則不能建立跨城市的商業聯盟,如果不接受漢薩議會的裁決,那麼就會被漢薩同盟制裁,或者開除同盟。一旦這個城市被漢薩同盟開除,是無法享受漢薩商人在其他地區享有的商業權利。這種制裁非常嚴重,所以商業城市都會尊重漢薩議會的裁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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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業秩序是如何自我演化的

漢薩同盟在這400多年時間,建立了橫跨波羅的海和北海的商貿帝國,他們在彼此之間的貿易當中,積累了鉅額的財富。

同時他們的武裝力量也非常關鍵,比如同丹麥國王的爭鬥過程中,當丹麥佔領了同盟幾個關鍵城市之後。同盟在之後召開會議,決定組建軍事同盟,他們彼此之間聯合起來,裝備軍艦,建立公共的金庫,決定要和丹麥殊死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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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幾次大戰,漢薩同盟不僅擊潰了丹麥海軍,而且在陸地戰役當中,佔領了丹麥全境。但是這些商人並不是要成為丹麥統治者,而是要保證自己的商業利益不受到威脅。

之後同丹麥國王在施特拉爾松簽訂了協議,丹麥全面承認漢薩商人的各項權利。由此一戰,漢薩同盟也獲得了整個波羅的海海域的自由通行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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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薩同盟在全盛時期,歐洲北部各城市都進入一種商人主導的秩序,在漢薩同盟中心城市呂貝克,城門上刻着,城市空氣使人自由。

漢薩同盟商人們證明了,即使沒有國家和君主存在,商人也可以用自己的力量建立一個正義和自序的共同體。和《權力的遊戲》瓦雷利亞自由堡壘一樣,歐洲的各國設法從漢薩同盟那裏借來錢支撐自己的戰爭。如果有哪個國家借錢不還,漢薩同盟就會借錢給它的敵對國家,這個國家就會輸的很慘。

漢薩同盟不但左右着歐洲各國之間的力量,同時他們當年形成的大量法律和習慣,對後來的海商法有着深刻的影響,比如今天瑞典著名的斯德哥爾摩商事仲裁院,可以受理世界上任何國家當事人所提交的商事爭議,它的原型就是漢薩同盟的仲裁機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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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薩同盟的沒落

這羣擁有自由意志的異鄉人,長期生活在沒有屬於自己的政治組織當中,用文化和信仰打造出一個社會團體,同時這羣人在民族國家當中通常處於劣勢地位。

這羣人和西方社會當中的猶太人非常像,他們沒有政治權利,也不會獲得任何土地或者民族權利,但是他們在商業活動中追求兩個原則,內部平等,外部壟斷。

漢薩商人在各個城市當中經商,受到平等的保護,同時漢薩同盟國在海外爭取特權,禁止同盟之外的人享受這些特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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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英國一樣,很多君主也願意扶植這些人,給予他們特定的商業權利,讓他們幫助自己從平民百姓那裏獲得利益。但是這些漢薩同盟並沒有任何社會根基,一旦民族勢力獲得政治權利,這些商人們就會成為這些政治家的替罪羊,轉移百姓們的不滿。

歐洲早期這些君王之所以讓漢薩同盟一直存在,最根本的原因是打不過,在中世紀的歐洲,財富主要從土地和莊園中來,你有多大的領地,就能養活多少軍隊。換句話説,領地的大小基本上就決定了領主軍事能力的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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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國家的君主,他的直屬領地未必會比大貴族的領地更大,那麼他能支配的軍隊規模也就比不過大貴族,自然也就沒有能力去實現統一。

但後來,君主們還是把國家給統一了,怎麼做到的呢?一個最主要的原因是,找到了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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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理大發現帶來了遠洋貿易,於是出現了一種全新的財富形式——成功的商人可能一寸土地都不佔有,卻能積累起鉅額財富。君主們發現了這筆財富,就找商人們借錢,用借來的錢去瑞士等地找僱傭兵,形成了更大規模的軍隊,終於擊敗了諸侯貴族,統一了國家。

在國家實力不斷增強,民族運動影響下,1958年,英國的“鋼鐵院子”徹底關閉了,漢薩同盟這個男人們的童話王國,也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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