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西村,鞏義市老縣城北城外村舍,從古至今有北城後之説。
鞏義市東接鄭州,西抵洛陽,屬京畿之地。有四塞堅固不拔之美譽。鞏縣舊城曰老城。明鞏縣誌記載:東接成皋,西連古毫,南依叢山,北距黃河,阻山帶河,四塞鞏固,中原險要之區,伊洛咽喉之地。
鞏縣老城東臨盤谷北瀕河洛,年年水害危城,四周城牆高築,故無北門。北城牆距河洛數丈,明初已建造拒水之用的鞏洛新堤。巍巍大堤從東城牆出發,攜伴盤谷數丈,繞北城牆外的帝王禪讓河洛壇、風雲雷雨壇、社稷壇,厲壇,歷五里,至龍尾山盡處的伊洛河邊,舊時稱倉西嘴。堤上遍植防水之軟堤垂柳,春秋夏三季鬱鬱葱葱,漫步其間,如入仙境,為鞏縣八大美景“泗河煙柳”之地。倉西背依龍尾山。伊洛河由山下西南而來,繞倉西嘴折返向南,抵鞏縣北城,和向北的盤谷水一起,注入東去的黃河。伊洛盤谷黃河犬牙交錯,黃河水漲,盤谷山洪,伊洛水患都有可能淹沒鞏縣城池。
倉西,糧倉西側,以興洛倉之西命名。
村名源於大隋王朝的興洛倉,有關糧倉的地名碑刻記載歷史資料比比皆是。史書載:隋大業二年,公元606年,距今1400多年,以倉西村東邊七里,七里鋪村為中心,“築倉城,週迴二十里,穿三千窖,窖容八千石,亦名興洛倉。”號稱大隋糧倉巨無霸。大唐貞觀十一年,隋朝己亡20年,隋文帝己死33年。興洛倉糧食仍在食用,傳説唐朝李世民讓全國子民吃了上百年。在倉西東嶺最高處,通鞏縣縣城還有螞蟻坡古道羊腸,有無數個S彎道,一説來回運糧撒下不少糧食,聚集着很多螞蟻。被稱為螞蟻坡。
在倉西西嶺上最高處,還有流糧坡(地名:從山上糧倉向山下伊洛河商船流糧食的槽子)遺存。東南西北產糧區的糧食,經黃河、運河、洛水、汴水漕運而來。囤積興洛倉。再經過倉西碼頭的流糧坡,流向伊洛河的船上,經黃河、洛水汴水再流向四面八方。
倉西嶺東南,還有和興洛倉一同修建的厫神祠遺址。敖為抬高、隆起之意。廠與敖聯合,含義為“屋頂隆起的糧倉”,是隋唐時期興洛倉祭神拜天舉辦重大節慶祭祀活動的重要場所。李密和王世充決戰河洛之間,厫神祠一直充當李密的指揮中樞。爾後,伴隨興洛倉的衰敗,厫神祠改為牛王廟,民國時期在此開辦了“瞻洛小學”,和山下的鞏縣西城門“瞻洛門”遙遙相對,相得益彰。2019年5月11日還在倉西發現了乾隆四十八年《創修牛王廟廚房碑記》碑刻,碑文對乾隆年間的牛王廟,對倉西村的描述,抓鐵留痕,難得可貴。
鞏邑文人對倉西對牛王廟的讚美更是美輪美奐,獨步天下。洛河入黃河處有個村子叫洛口村。洛口村的曹家,明清時期曾出過父子兄弟雙舉人的大文豪。父輩曹鵬翊曹鵬翔兄弟,孩子這輩曹蘇漠曹蘇諭堂兄堂弟,兩朝舉人,威名遠揚。特別是少年才俊曹蘇諭,乾隆恩科舉人。他文采橫溢,詩文凌駕鄉野,為世人感嘆。1765年,曹蘇諭雲遊倉西,來到牛王廟,寫下了著名的《詠倉西牛王廟古柏》一詩。古詩原文為:《詠倉西牛王廟古柏》清. 曹蘇諭
廟旁古柏,大數十圍,根盤崖上,幹插溝底,曲折夭矯,彷彿渴龍奔澗,而虯枝倒起,又若回身露爪,相傳李密據洛口倉建厫神祠於其地,此必隋唐間物,也率成二律以志弔古:
隋唐之際樹將軍,龍卧高崗矯出羣。
作勢斜吞澗底月,翻身倒摸嶺頭雲。
枝摩劍戰當空舞,濤鼓雷霆入夜聞。
割據英雄今已矣,蒲山事業不如君。
然而,僅僅這些是遠遠不夠的。據考古專家證實:在五千年前已有人居住。倉西村發現的仰韶文化遺存,被列為鄭州地區仰韶文化的前五位。該遺址位於倉西村西嶺,北邊百餘米即洛水南岸,南約一公里為隴海鐵路和開洛高速公路。遺址呈刀把形,面積約4.5 萬平方米。高出河牀15-25 米,文化層距地表約1米,厚1.5 -3米。調查發現3個灰坑、五座成人墓,採集文物標本數百件,主要是陶器和石器。陶色有紅陶、褐陶、灰陶、黑陶;有部分白衣彩陶;器形主要有缽、盆、罐、鼎、額等(內容詳見《河南科學》2012年第30卷第6期,2012年1月9日出版,和《鄭州仰韶文化遺址繁榮度相關分析》等文獻)。
倉西還是鄭州地區古墓葬羣最為集中的區域。現發現戰國至西漢墓羣68座。其中52座戰國墓羣,16座戰國晚期到西漢初期的墓葬。1992年8月19日至10月5日,河南省文物所對倉西戰國墓羣進行發掘,鑽探,共發現古墓葬52座,墓葬有分空心磚槨室和小磚卷形式。還有不少土洞墓和坑墓。墓的埋葬深度最淺者1.8米,最深者達7、3米,一般深2一5米不等。出土文物二十多種,400多件。由大量的彩繪陶器、如陶罐、多子盒、燈架、陶豬、陶狗、陶雞等陶獸牛車、什俑、銅鏡、銅釵、銅錢等。同時,又在倉西村南嶺,發現了戰國晚期到西漢初期墓葬16座,墓葬羣東西長150米、南北寬60米,有大量培葬的陶器和青銅器皿出土(詳見《考古學報》1995年03期)。
在倉西,流傳至今的神話傳説在縣誌在地方文獻中俯拾皆是。倉西位於黃河、洛水、盤谷水交匯處,古稱洛汭。在《書.禹貢》《河圖玉版》《左傳》《史記》《資治通鑑》等眾多的文史鉅著中都有明確詳細的記載。這裏曾經是歷代先王禪讓傳位之地;是靈龜負書,丹甲青文,以授帝的河圖洛書出處;誕生了伏羲陰陽八卦太極圖,傳唱着“五子歌”和洛神賦;也是中華李姓的發源地。
3000年前戰國時期的歷史文獻彙編《尚書》曾這樣記錄:中國到了商紂王也稱殷紂王時期,也就是商朝將要滅亡的最後一個帝王時,掌管刑獄立法司法的官員叫理徵。他堅持依法治國,依法辦事,剛正不阿。出於公心忠心,一次直諫就是直接指出紂王的錯誤,並勸其改正。做了以下犯上之事,紂王龍顏鉅變,瞬間爆發雷霆之怒,斬殺理徵,滅九族。父親母親親戚朋友,親戚的親戚朋友的朋友通通砍頭,十分殘酷。唯獨理徵的妻子契和氏懷抱幼子理利貞,連夜逃出京城,就是現在的河南省淇縣。當逃亡到洛汭時,母子二人飢餓難忍,疲憊不堪,尤其是小利貞,已奄奄一息,大命將至。母子倆靠採摘樹上的“木子”果裹腹,以求保全性命。然後,才有了向苦縣當今豫東鹿邑縣繼續逃難的機會。為了感激“木子”的救命之恩,也為了躲避紂王的步步追殺,因理、李同音通用之緣故,自理利貞開始,改理氏為李姓。至此,李姓因洛汭而得名。
倉西村90%以上為李姓,明時已在此定居。倉西西嶺洛汭李家詞堂內至今保存着數通明代碑刻,上有碑文:大明國河南府坊廊保二里倉西村居住的銘文。這裏所説的二里,告訴我們在當時村內有二百二十户人家居住。據考證:600年前的明初移民,具有強制性和“四口之家留一,六口之家留二,八口之家留三,同姓同宗不得同遷一地”的嚴酷規定。家住山西洪洞縣的李家媳婦李周氏,因所帶三子幼小,是懷抱三子李赫,揹負二子李銘,手拉長子李禮,這樣方才可以一同來到鞏縣。來到了李姓發源地。李姓人家重歸洛汭。是機緣,是巧合,現不得而知。
明清以來,河洛不斷暴漲泛爛,龍尾山下的倉西村接連不斷地塌陷與河水之中。村中的孝子衚衕、財主衚衕至今已蕩然無存,有關李姓人家外遷的敍述很多,也留下了李姓後裔“根移山右,支分倉西”的絕世佳話。有關縣誌和家譜曾這樣記載:道光十二年八月十四日,黃河伊洛河暴漲,田舍淹沒,倉西村財主衚衕18家房舍窯洞一夜間崩塌於水中,眾多百姓被逼外遷東移。民國時,倉西村歸屬城廂區,後改為第一區、智信鄉。1948年先後屬第五區,老城鄉、城關人民公社、1984年屬站街鎮。村委會原設在大溝,1997年遷至大溝溝口路南。現有十五個居民組,九百多户,四千多口人,居民主要分佈在大溝、西溝、嶺溝沿、東疙瘩等自然村。為修建連霍高速公路,村內部分羣眾搬遷至鞏義市荊路小區北邊倉西新村居住。倉西村現有耕兩千五百餘畝,土壤肥沃水利條件較好,自古以來以種菜為主,倉西的蘿蔔、大白菜、大葱享譽鄉里。近幾年來,從倉西外遷的李姓人家,紛紛回老家倉西尋根問祖,追根求源,倉西李姓已綿延至28世十餘萬後裔宗親。
鞏義倉西,洛汭李姓,一個依山傍水的鄉間村舍,一個古樸遙遠的李姓之家,散發着濃郁文化積澱的芳香,伸展臂膊召喚着迴歸的他鄉遊子,也等待着來訪的賓朋好友。
作者:李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