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歲的天才少女張愛玲在她的《天才夢》結尾寫到:“在沒有人與人交接的場合,我充滿了生命的歡悦。可是我一天也克服不了這種咬齒性的小煩惱,生命是一襲華美的旗袍,裏面爬滿了蝨子。” 一語成讖,晚年客居美國張愛玲,獨居卻不歡悦,頻繁地從一個公寓搬到另一個公寓,居無定所。
據説是為了擺脱那些難纏的蝨子,最後孤獨落幕。張愛玲越害怕蝨子越是難逃蝨子咬齒的陰影,理髮師、鋼琴師最害怕弄傷寶貴的雙手,舞蹈家最害怕腿腳受傷,而她,裕容齡,東方 “蝴蝶舞后”,中國現代舞第一人,慈禧最寵愛的女官,去世前不久卻廢掉了雙腿,如同蝴蝶折斷了翅膀,歌唱家失去了歌喉,翩翩飛舞的仙子跌落凡間,一生傳奇不凡。
裕容齡出身高貴,祖輩是滿清貴族。父親裕庚是清朝公使、官一品,姐姐裕德齡是慈禧的御用攝像師,妹妹是慈禧最愛的舞蹈家,並蒂姐妹花作為慈禧的紅人,一個負責記錄慈禧的音容笑貌,一個為慈禧翩翩起舞。1895年,裕容齡的父親出任駐日本公使,全家也隨之前往日本。
年僅7歲的裕容齡在一次宴會上被日本古典舞深深吸引,揹着父母跟女僕暗地學習日本舞,很快就學有所成。有次日本的一位大臣夫人來家探望,小容齡擅自穿上和服主動為客人表演了一曲日本古典舞《鶴龜舞》,小小的年紀,漂亮的異國舞姿,客人不停贊絕。
此時父母大人卻震怒了,貴為滿清貴族格格,不得允許就擅自在外國官員面前跳舞,太有失身份了。儘管如此,深受西方文化影響的裕庚夫婦,思想也比較開放了,很快同意了容齡正式學習舞蹈。1899年,裕容齡來到了法國。在這浪漫開放的國度,幸運的裕容齡遇到了現代舞的創始人鄧肯。
鄧肯非常欣賞裕容齡舞蹈才華並收為愛徒,悉心教導。後來,裕容齡又拜薩那大尼教授為師,學習芭蕾舞。西方的開放,自由,個性,大膽,浪漫深深影響了裕容齡,她慢慢將東方的含蓄與西方的開放結合,將傳統的典雅與法國的浪漫融匯,形成了自己獨特風格,公演了《玫瑰與蝴蝶》、《希臘舞》等,贏得了東方“蝴蝶舞后”的美譽。
1900歲,裕容齡回到了祖國。17歲,裕容齡和姐姐一起入宮為女官。姐姐為慈禧拍照記錄,容齡為慈禧跳舞解悶,講解異域風情趣事逗樂,深受老佛爺的寵愛。容齡慢慢成熟,融合中西,短短的三年創作了一系列具有中國風的舞蹈作品,如《劍舞》、《扇舞》、《荷花仙子舞》、《觀音舞》、《如意舞》等,成為了一位具有自己獨特藝術風格的宮廷舞蹈家。
裕容齡在清宮期間,善於洋為中用,面對老佛爺等皇室貴族觀眾,滿懷藝術才情、激情創作無限魅力的中國民族舞,不得讓人想起李白作《清平調》的情景,也只有藝術天分極高的人才能如此。宮裏生活看似平靜卻波濤洶湧,宮外更是水深火熱。老佛爺終於走了,裕容齡可以出宮了。
外面海闊天空,沒有各種規矩禁錮,自由熱情。23歲時,裕容齡與唐寶潮結為伴侶。中年的裕容齡後來參加了公益義演,為老百姓服務,贏得一片贊聲。新中國成立後,裕容齡被特聘為中央文史館館員,撰寫了《清宮瑣記》,回憶當時在清宮的生活、工作、見聞。
之後在新時代轉變下,有着特殊出身和特殊生活經歷的裕容齡一再遭受衝擊,有人抨擊她為外國人跳芭蕾,有人罵她假洋鬼子,有人揪住她為慈禧女官的歷史不放,在造反派的攻擊下折斷了雙腿,倍受打擊,生活十分痛苦。
一代舞后,中國現代舞第一人,也曾是慈禧寵官 ,折斷了翩翩起舞的雙腿,生活困苦,難以承受,很快不幸病逝,令人惋惜。裕容齡開啓了中國現代舞史絢麗精彩的開篇章,譜寫了華麗鮮活的一頁,不斷指引後來者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