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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後晉時,泌州刺史羅全德有個兒子羅彥瑰,自幼勇武好鬥,年紀稍長就做了內廷侍衞。
少帝石重貴和扶持先帝石敬瑭登極的遼國決裂,遼國皇帝耶律德光大怒,率軍入侵。
石重貴要傳遞命令給大名府守軍,但契丹騎兵已經深入河北,阻隔了道路。羅彥瑰和其他幾位驍勇的士兵,秘密出發,晝夜兼程,如期達成任務。他因此“提幹”,做了軍官。
後晉最終沒能逃脱覆亡的命運,耶律德光攻陷了都城汴京,擄走了石重貴。
耶律德光在後晉軍中挑選了1000多匹雄健的駿馬,指定羅彥瑰押送到遼國的南京(今北京)。
羅彥瑰趕着馬走到半路,聽説劉知遠在太原稱帝。果斷地將耶律德光的命令置諸腦後,連人帶馬飛奔去投劉知遠。
劉知遠剛剛肇建後漢政權,四方諸侯尚在觀望,生怕契丹人掉頭殺回,都不敢公然地擁戴他。羅彥瑰給大家樹了個好榜樣!其時,中原財富、軍儲大多被契丹人劫走,羅彥瑰獻上如此多的駿馬,劉知遠更是喜出望外!
他不顧皇帝之尊,專程出城隆重迎接,並任命不到25歲的羅彥瑰為指揮使。
四年後,後漢被郭威的後周取代。不久,樞密使王浚謀反被誅,羅彥瑰受到牽連,被貶到鄧州去做教練使(地方軍事教官)。世宗柴榮即位後,他才被召回京城。
後周末年,軍中明星趙匡胤竄升得極為迅速,短短几年就成為殿前都點檢(中央禁軍殿前司系統一把手)。
中上層軍官普遍和他來往密切,最鐵的就是以石守信、王審琦為首的所謂“義社十兄弟”。羅彥瑰年紀比趙匡胤還大四歲,因為官階相去較遠,沒能進入趙匡胤的核心朋友圈,勉強算是義社外圍。
顯德七年初,趙匡胤謊報契丹入寇,藉機發動陳橋兵變,隨即率領大軍還朝,準備全盤接手後周。
他派遣心腹潘美先行返回,通知汴京的各位兄弟注意“卡位”,並和後周太后以及宰執大臣達成了諒解。
趙匡胤畢竟有些心虛,回到汴京後沒有進宮,先去了朝堂,找範質、王溥、魏仁浦三位宰相,爭取他們的效忠。
範質正在吃飯,一羣大兵擁着趙匡胤進了門,他趕緊放下筷子站起來。趙匡胤突然放聲大哭,邊哭邊解釋:“範哥,隊伍不好帶啊,將士們非要給我穿一身黃的……事已至此,真的真的很抱歉!”
趙匡胤演技出眾,三位宰相都被他深深打動,沉浸在悲愴的情緒中;也可能習慣於之前趙匡胤彙報,他們商量後再定奪的模式,所以過了半晌都沒人明確表態。
按趙匡胤的計劃,他涕泗交流、假意撇清一番之後,三位宰相就要順勢勸進,告訴大家:“趙點檢走到今天,乃是國家之幸,人民之福!咱們抓緊部署下一階段的禪讓。”
沒料到,這三位竟然沒有一點自覺性,他的眼淚儲備即將耗盡,再下去就要乾嚎了。
羅彥瑰終於等到了機會!上一次他及時贏得了後漢高祖的好感;這一次他只是外圍成員,整個“陳橋兵變”從謀劃到實施,他的存在感實在太低。現在該是踴躍表現的時候了!
其他的丘八沒得到趙匡胤的指示還在傻乎乎地旁觀,羅彥瑰“嗖”的一聲拔出腰刀,衝上去指着範質説:“俺們缺個主心骨,今天必須要確立天子的大位(我輩無主,今日須得天子)!”
趙匡胤心中竊喜,臉上卻是一副正氣凜然的模樣,他大聲呵斥羅彥瑰:“小羅,你這是幹啥?趕緊把刀放下!範大人他們還是咱們的宰相,你太沒有組織紀律了!”
一般士兵聽到老大發了狠,估計也就還刀入鞘了。羅彥瑰聰明就聰明在這裏,他明白,這個時候就應該抗命不遵,順便把領導先前説的”士兵逼迫他”的話坐實。
他梗着脖子不理趙匡胤,反而往前踏了一小步,刀鋒離範質的脖子更近了,鼓着一雙牛眼睛死死瞪着三位宰相。看情形,下一步他就要拿範質祭刀了。
範質等人再不靈醒,這下也瞭然了,趕緊跪下給趙匡胤磕頭,山呼萬歲。
宰相們帶頭臣服,後面的事就順理成章了。
羅彥瑰表現卓越,趙匡胤幾天後就將他越級提拔為眉州防禦使(中將。宋朝高階軍銜依次為刺史、團練使和防禦使、觀察使、節度使,略相當於如今的少將、中將、上將和元帥)。
四個月後,羅彥瑰榮膺侍衞司步軍一號首長兼武信軍節度使(元帥)。
不過,趙匡胤鑑於五代軍人權勢過大,朝代更迭頻繁的教訓,穩固政權後就開始軍制改革。他親自主持“編制”工作,發起了至少兩次“杯酒釋兵權”運動。
羅彥瑰有幸進入第一批被調整的功臣宿將名單,被解除中央禁軍領導權,調任彰德軍節度使,幾年後,又改任安國軍節度使。
開寶二年,羅彥瑰因病去世,享年47歲。十分可惜,沒能趕上幾年後宋太宗趙光義上位,錯過了第三次為新君表演盡忠的大好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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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書目:脱脱等《宋史.太祖本紀》 《宋史.列傳第八》 李燾《續資治通鑑長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