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書十餘年，我最煩的就是學生總是問我：「老師，這些東西學了有什麼用啊？」
互聯網時代到來後，年輕學子開始對老先生所倡導的「厚積薄發」的學習方式不以為然，他們更喜歡現學現賣。
詩文和公式無需再費心去背誦，百度一下就行了；策略和技巧亦無需費力去演練，照着抖音或B站上的視頻操作就行了。
於是，同學們對複雜和艱深的學習越來越沒有耐心，課上的內容稍微難了一點，大家就會問：「這些東西學了有什麼用啊？」
我無意於否定互聯網對於學習的積極作用，但互聯網技術所引發的學習中的焦躁浮誇之風，確實需要引起大家的警惕。
網絡上海量的知識和信息可以充當我們的「外腦」，減輕記憶負荷；但是深度的知識加工，精巧的策略研發，持續的能力提高絕不是靠簡單的線上搜索和機械的線下複製就能實現的。
真正的智慧，還是要靠人的大腦對信息的深刻理解，和深度加工才能創生出來。
知識和技能有其應用場景。知識越高深，技能越複雜，其應用場景與我們日常生活就越遠。
「這些東西學了有什麼用」這個問題我不是不願意回答，而是無法在課堂上給出簡單的回答。
即使勉強作答，對於剛剛進入專業學習的本科生來説，也未必能理解。
當年我還是初中生的時候，體育課上老師讓我們練習折返跑。
快速奔跑本來就很累，大家還要隨着老師頻繁而尖利的哨音做快速折返；同學們苦不堪言，覺得老師讓我們練這些無用的技能是在整我們。
訓練間隙，老師讓我們在樹蔭下集合；看着全班同學怨懟的眼神，講了一個自己的故事。
有一天，老師出門買菜，剛剛走出巷口，突然發現有一輛失控的轎車以極快的速度衝到他面前，要想閃避已經來不及了。
説時遲，那時快。老師右腳蹬地迅速起跳騰空，第一步踩在轎車引擎蓋上，第二步蹬了一下車頂，第三步落在後備箱蓋上，第四步重重地杵在了地面上，摔了一跤。
幸虧他反應快，雖然扭傷了腳踝，但是成功地躲開了轎車的正面碰撞，避免了更為嚴重的傷害。
驚心動魄的故事讓我們驚歎不已。老師嘆了一口氣：「我讓你們練折返跑，就是為了訓練你們的反應速度和體力。如果將來遇到類似的危險，你們也能像我一樣躲過一劫。」
生活和工作都是嚴厲且不近人情的考官。他們會在毫無預兆之下，把毫無準備的你推到考場上。
這時，你根本來不及做任何查資料、翻筆記、網頁搜索、打電話問別人之類的把戲。
那些讓同學們覺得痛苦且看不到應用前景的知識和訓練，才是應對這種突如其來考驗的不二法門。
同學們的專業學習才剛剛開始，沒有系統的從業經歷，對專業發展前景認識不深。
現在，如果曲解「學以致用」的真意，拒絕認真學習那些目前暫時無法理解其應用性的知識和技能，那麼未來的專業發展必定會存在很低很低的玻璃天花板，難有建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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