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核酸檢測了一天,防疫醫護者好不容易可以喘口氣。
一首“聽我説謝謝你”,配着萌娃們的舞蹈致謝,讓他們開始腳趾抓地。
如果內心OS有聲音,這些大白只會對天大喊:救命!
謝謝你?尷尬!
防疫人員忙碌了一天,敬個禮、説聲辛苦了,大家會給你點贊:這人能處!
不顧後面排隊的人,硬是把孩子推到防疫人員面前,開始一頓跳。
大家只會尷尬:這人在幹啥?
感謝可以,打着“歪心思”的感謝,還是免了吧。
在網絡上搜索“小朋友為防疫工作人員表演舞蹈”,可以找到500多個不同的版本。
核酸檢測現場,有寶媽提着音響拿着手機,給跳感謝舞的孩子錄像。
有寶爸維持現場秩序,大喊“不要影響到我家寶寶發揮”。
甚至還有少女穿着紅衣舞服,讓防疫人員排排站,對他們跳拉丁舞。
就問你暖心不暖心,感動不感動?
全國統一的場景,統一的姿勢,統一的音樂。
防疫人員難道會為了一段舞蹈感動嗎?
並不,他們只想休息,只想早點結束工作。
核酸檢測途中,孩子在跳舞,防疫人員為了顧忌孩子,不得不停下來等孩子跳完。
這種不顧核酸檢測現場工作秩序的行為,只會給防疫工作帶來干擾。
你以為這些讓孩子跳舞的家長是真的在感恩嗎?
不,他們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
這些家長拿着手機,把孩子為防疫人員跳舞的視頻發到社交平台,不僅能炫耀自己孩子懂得感恩,彰顯作為父母的自豪,還能借此獲得流量密碼。
一箭雙鵰,不得不説,家長們掌握了“曬”娃的最高境界。
除了家長,一些學校也開始讓學生們排隊,對着防疫人員手舞足蹈。
要問為啥,答:只是孩子們自發的感謝。
自發感謝,你信嗎?反正我不信。
整整齊齊的隊列,排練痕跡過重的機械姿勢。
只看到滿屏四個大字:形式主義。
孩子對防疫人員跳舞,學生對防疫人員獻花,背後都有一部手機,對着他們。
沒有自主選擇權的孩子,每一刻的舉動都被成人的世界戲劇化,表演給第三方旁觀。
孩子們的感謝是真的,只不過被某些急功近利的大人,將感恩行為扭曲為對孩子和防疫工作人員的消費。
真正的感謝,是配合防疫人員做好檢測,讓他們儘快結束工作,回家休息。
自我感動
為什麼萌娃為防疫者跳舞致謝會引起全網反感?
歸根結底,一切都太設計化了。
核酸檢測現場,讓孩子打扮的要上舞台表演似的,一手拿個小音箱,一手舉着手機,找角度拍攝,還要防疫人員站起來配合。
無硝煙的戰場,硬是被家長和學校搞成大型户外表演。
有時候為了拍攝效果,一些小朋友在核酸檢測現場完全不戴口罩。
若因為給防疫人員獻舞導致孩子感染病毒,那些拍攝視頻的家長,是不是要反咬防疫人員一口?
説好聽點叫自我感動,難聽點叫自嗨。
諷刺的是,這種自我感動在我們的生活中隨處可見。
曾經有一篇報道,説某地醫務人員被急召,徒步70裏返回醫院戰鬥。
新聞報道的本意很好,想表現醫務人員的奉獻精神。
評論區卻翻車了,網友們紛紛質疑:
既然是“召回”,為什麼要讓醫務人員徒步70裏?
為什麼不替他們提供基本的交通保障?
還有“雙胞胎孩子出生不到20天,他卻主動申請投入抗疫一線”的新聞。
其中一個故事,是西京醫院消化科的一名女護士在大年初一,辭別不到兩歲的雙胞胎兒子,返崗工作。
另一個故事是一名孩子出生不到20天的輔警,主動要求到疫情檢查點執勤。
報道為了故意突出醫護人員的奉獻,把兩則新聞中的孩子年齡混淆,造成“出生20天的雙胞胎竟然開口問“媽媽幹嘛去了”的表述。
這種“自我感動”式的新聞報道,被網友們稱為低級紅。
即以低級的方式去讚美,用拉低了某種價值、生硬的方式去誇讚。
報道者自己感動得熱淚盈眶,公眾卻不買賬。
他們沉浸在自身的正能量框架中無法自拔,看不到其他人的吐槽。
低級紅的現象,在3年的抗疫新聞宣傳中,表現得淋漓盡致。
仔細觀察發現,媒體時代,不僅新聞報道者不再追求真相,觀眾、自媒體也開始忠於情緒的渲染。
家長讓孩子給防疫工作者跳舞致謝,就是急於給觀眾傳遞感動的情緒。
媒體報道感人事蹟,就是想要激起觀眾的共情,換取流量和點擊率。
觀眾不是傻子,一件兩件還能掉掉眼淚,多了就會犯膩。
這些翻車的低級紅,帶着濃厚的功利傳播色彩,急於想借疫情體現自身存在感。
全民抗疫之下,每一個人都成了參與者,平常沒有存在感的人,開始急於想被看到。
做了一點兒事,就想宣傳自己,拿手機拍視頻,爭先恐後地給媒體遞素材找存在感。
新聞素材經過加工,被媒體硬湊事蹟、硬寫感動,發到社交網絡。
於是,整個社會開始形成感動和被感動的氛圍。
大家不再考慮這些感動事蹟背後,真正需要解決的問題。
防疫人員辛苦奉獻,需要的是休息時間和薪資提升。
徒步70公里的醫護人員,需要的是一輛能載着他們回醫院的車。
家裏有孩子的女醫護和輔警,需要的是孩子的奶粉錢和儘量人性化的工作時間。
而不是旁觀者自以為是的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