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湛不着痕跡地以臉龐輕輕摩挲一下那頭烏黑濃密的髮絲,閉上眼睛眷戀地聞着那髮絲間這個人特有的香氣,那雙一直不敢擁得太放肆的手臂微微緊了緊,才不舍地緩緩鬆開。
他輕輕推開魏嬰,捕捉到他來不及撤回去的小神態。
那嘴唇噘得委屈而倔強,那雙朦朧的大眼睛嬌滴滴得彷彿自己前世今生都欠他的一樣,還有那鼓起泡腮的任性模樣……
僅僅是一瞬間,魏嬰便收回在至親面前才會流露的那份肆意嬌氣,但仍一臉懶洋洋地望着藍湛,尚未從先前的跌宕中恢復,目光有點兒茫然,還有點失落。
若是換作小時候,此刻他一定會宇宙無敵厚臉皮地賴在姐姐身上,叫嚷着“姐,我爬不動”,然後袖手等着姐姐來抱。
藍湛替他攏了攏微翹的鬢髮,放開他,走過牀的另一邊,拿了那件摺疊整齊得令人髮指的玄色睡袍過來,輕柔地披在他肩上。
魏嬰順從地套上那絲滑的袖子,藍湛替他整理一下領邊,將那絲質腰帶在他腰間工整地綁了個結。
抬眼望着被自己衣袍包裹着的人兒,藍湛的心底湧起此生以來首次
魏嬰抿了抿唇,抬腿就要下牀,然而足尖尚未掂地,身體突然一陣騰空,説不上驚慌,他只是純粹下意識地迅速攀附上身邊唯一能攀附的依靠。
順着眼前那衣領往上看,是那張寒了十個世紀的俊臉,如冰雕雪塑,不染塵埃。
“藍……”
心臟似乎跳出了天際,找不回來,魏嬰瞠目結舌,腦袋一片空白,連那名字也噎在喉嚨喊不出來,只有雙臂下意識地緊緊攀着那肩膀,指尖陷在其上,印下一道指痕。
等他反應過來,自己已經被小心翼翼地安放在餐桌旁邊了,而那個“罪魁禍首”正若無其事地立在料理台前張羅着飲食。
魏嬰的臉唰地染上一層緋紅,辣得他忍不住伸手遮擋起臉龐,大氣也不敢透一口,生怕驚動那個人轉過身來看他一眼。
他簡直不敢置信,自己就這樣被一個男子以這種怪異的姿勢帶了這麼一路,到底是那人瘋了,還是他自己瘋了?
可是偷偷察看眼前那身影,藍湛剛才那一路過來,表情是那麼的坦然,動作也純熟自然得仿似……仿似他們本來就應該是那種關係。
靠,他們是什麼關係來着?他們何曾有過一根毛線的關係?
魏嬰驚得差點沒從椅子上跌落下來,他怎麼會有這種荒天下之大謬的詭異念頭?
心頭被震懾得七零八落,打了個寒戰,瞬間打回現實,魏嬰灌了一大杯水,鎮靜下來後反而突然被自己的腦洞給逗笑了,這一笑就什麼怪異思緒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甚至連先前在胃部隱隱翻湧的胃酸也安定了下來,又或許是方才被嚇飛了也説不定。
沒有鞋子,他就盤坐在椅子上,好笑地問:“藍湛,你從前是護工嗎?”
若非如此,實在找不到更好的理由來解釋那荒唐的一幕了,尤其剛才藍湛的動作完全沒有壓着自己受傷的肩胛,至少他沒有感到一絲疼痛,而此刻這人又那麼貼心地為“病人”料理着飲食……怎麼看都是一個優秀的護工形象。
藍湛回頭看他一眼,被那一臉尚未褪卻的緋紅迷惑了心神,凝神止息一陣,猜不透這腦袋又在搗鼓些什麼內容,遂沒有作答。
不用多久,他便把魏嬰的晚餐呈上。
魏嬰一看,雙目發亮,忍不住讚歎:“哇,好精緻!”
雖然又是清淡的飲食,但藍湛的出品依舊精緻得令人無地自容,尤其那幾只蹲在瓷盤中的“小白兔”。
那是被捏成兔子形狀的小飯糰,大小剛好一口一個,明明很簡單的幾團小東西,卻捏得惟妙惟肖,這心思也沒誰了。
魏嬰馬上夾起當中一隻,調侃道:“這是不准我吃兔子肉的補償嗎?”
説着,他就把飯糰扔進嘴裏,才咬兩口就被那清爽微酸的奇特風味作得胃口大開,馬上又夾起一個往前送過去,嘴裏含糊不清地哄道:“好好吃,藍湛,來,你也吃一個。”
藍湛目光鎖着那個遞送的人,温文爾雅地張口輕輕含上,舌尖抵在那飯糰之上流連不息,久久捨不得咬下去。
魏嬰一臉期盼,問道:“怎麼樣,是不是超好吃?”
他大概忘了這是誰做的晚餐。
“嗯。”
藍湛點頭應聲,眉宇之間泄露着一絲寵溺。
魏嬰當即眸子星光燃點起來,笑得眉眼生花,滿足的樣子真好像這是他自己的傑作一樣。
他一邊吃得有滋有味,一邊無心裝載地説:“藍湛,倘若我以後再也吃不下別的飯菜,那一定是被你慣出來的,你得負責。”
“好。”他沒有一絲猶豫。
“嘿,那趕緊先蓋章,以後可別耍賴了。”魏嬰抓起他的手,硬是與他拇指指腹相印算是蓋章認證,一臉得意地説,“哈哈,想不到我竟然撿了一張長期飯票。”
藍湛狀似不經意地將那指腹在唇上輕輕印了印,在那被強行蓋上“印章”的地方一遍又一遍地摩挲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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