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日報客户端 | 記者 白波
“西方對俄製裁是一次徹底失敗。”匈牙利外長西雅爾多9月25日受訪時説。
俄烏衝突爆發已逾半年，停火仍然遙遙無期。西雅爾多表示，衝突初期，歐盟在討論第一輪對俄製裁時，曾預測制裁將使俄羅斯屈服。但事實是，制裁給歐洲帶來巨大損害。
通脹飆升，物價暴漲，衰退風險增加……隨着冬季即將來臨，歐洲民眾的生活或將更加艱難。英國《泰晤士報》甚至預言，在“長期和痛苦的經濟壓力下”，英國今冬可能出現大規模的騷亂。
德國漢諾威市政廳在夜間節約用電。 新華社發
拋開價格因素，能源已夠“過冬”
截至目前，歐盟已出台6輪對俄製裁措施，俄羅斯對歐能源出口驟降。歐洲各國能源價格飆升，通脹居高不下。歐洲央行行長拉加德9月20日表示，歐元區通脹率短期內可能繼續走高，歐洲央行將繼續加息，以抑制高通脹。
9月初，俄羅斯宣佈“北溪－1”天然氣管道停止向歐洲供氣，導致荷蘭所有權轉讓中心（TTF）天然氣10月期貨盤中價格暴漲超過30%。法國官方數據顯示，2021年第二季度到2022年第二季度，法國家庭能源開支增長了28%。
“歐洲已陷入上世紀80年代以來最嚴重的能源危機。除俄羅斯‘斷氣’外，高温極端天氣導致電力供應緊張也是重要原因。”中國社科院歐洲研究所副研究員楊成玉對北京日報客户端記者説，在當前歐洲以價值觀劃分陣營，視“反俄”為“政治正確”的輿論環境下，解除對俄經濟制裁可能性極為渺茫。
面對能源危機，歐洲各國正積極採取囤積原油、天然氣庫存，能源來源多元化，加速可再生能源轉型等措施予以應對。歐盟理事會在今年6月底要求成員國天然氣庫存在今冬前至少達到其儲氣能力的80%。根據歐洲天然氣基礎設施（GIE）的數據，歐盟天然氣庫存已在9月初提前完成這一目標。
在楊成玉看來，拋開價格因素，僅從能源供需角度看，歐洲應對冬天用氣高峯已“基本沒有問題”。隨着多國重啓煤電產能，以及法國重啓核反應堆，歐洲“電荒”也有望得到緩解，應對冬天無虞。
真正的“寒冬”來自經濟衰退壓力
“當前，歐洲通脹已由居高不下的能源價格傳導為更高的生產成本，向最終商品和服務轉嫁，帶動歐洲所有商品和服務的價格走高。”楊成玉坦言，比起直觀的能源危機，歐洲真正的“寒冬”來自經濟下行甚至是衰退壓力。
德國基爾世界經濟研究所預測認為，2023年德國GDP增速將降至-0.7%。基爾世界經濟研究所表示，能源危機的影響才“剛剛開始”，要到明年才能完全顯現，能源價格大幅上漲正將德國經濟拖入衰退。
為應對持續高通脹，歐洲央行今年7月和9月兩次提高關鍵利率，共加息125個基點。歐盟統計局日前公佈的數據顯示，歐元區8月通脹率按年率計算達9.1%，遠超歐洲央行2%的中期通脹目標。
“過去，歐元主要受益於歐洲的利率相比美國具有吸引力，這一點已出現顛覆性改變。美聯儲快速加息，利率遠超疫情前水平。歐洲方面，儘管歐元區通脹率創紀錄，但由於歐洲央行決策過程非常複雜，大多數國家必須經過長時間討論才能達成一致，加息十分緩慢。”安邦智庫宏觀經濟研究中心研究員魏宏旭指出，歐美央行的政策差異也是歐洲經濟持續惡化的原因之一。“這一差異使歐洲和美國的利率水平快速變化，導致歐元兑美元匯率暴跌。歐元不斷貶值，使歐洲經濟距離衰退越來越近。”
楊成玉表示，歐洲能源價格仍在持續上漲，因此通脹還未見頂。通脹變相削弱了居民購買力和社會福利，對消費、投資等增長動能形成抑制。通脹還抑制歐洲汽車、化工、機械等產品的生產，侵蝕歐洲製造業優勢，導致出口競爭力下滑。歐洲經濟面臨下行甚至衰退的風險較大。
能源轉型之路荊棘密佈
為儘快擺脱對俄羅斯能源的依賴，歐洲正大力加快能源轉型步伐。比利時前駐華大使奈斯接受中國媒體採訪時表示，當前的危機實際上加快了歐洲能源轉型，幫助歐洲引入更多綠色能源。不過，這一能源轉型的“痛苦期”可能要持續5年到7年，最終歐洲仍會“化危為機”。
今年5月，歐盟宣佈名為REPowerEU的方案，計劃從現在到2027年增加2100億歐元投資，支持綠能方案發展。根據方案，歐盟計劃通過節約能源、多元化能源供應、加速可再生能源發展以及投資和改革等方式，儘快擺脱對俄化石燃料的依賴。德國也將“棄核退煤”，加速LNG接收站建設，加快發展可再生能源，計劃到2030年實現80%、到2035年實現幾乎100%的可再生能源發電。
楊成玉指出，雖然面臨挑戰，但歐洲逐步減少對俄羅斯傳統化石能源依賴，加強能源供應安全，加快可再生能源部署的既定方向比較明確。在他看來，歐洲最終還是會艱難走出危機，並在彌補能源短板方面邁出一大步。
“5年到7年的週期不長，歐洲可能還面臨更長的能源轉型週期。”魏宏旭説，俄烏衝突以來歐洲的一系列能源應對措施不只聚焦提高可再生能源份額，而是一個綜合性問題。他舉例説，發展氫能源不是僅僅依靠氫能佔比和氫能技術的提升就能實現能源轉型的，還需要電力系統等其他能源體系發展的適應性變革。能源體系的重構也需要巨大的人力和物力的投入，歐洲財政體系在通脹等因素的壓力下將更加難以負擔。
魏宏旭指出，能源轉型具有長期性、複雜性的特點，不可能在短期內實現，並且還面臨各種不確定性，可能拖慢轉型進程。因此“5年到7年”的週期不算長，歐洲甚至可能需要數十年才能徹底完成能源轉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