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印第安人,從“被滅絕”到“被遺忘”

3月19日,在聯合國紀念消除種族歧視國際日會議上,美國代表再度抹黑中國,妄稱新疆地區存在“種族滅絕”,遭到中方代表當場駁斥。就在前一天,美國曆史上第一個原住民部長宣誓就職,這讓一些人歡呼,也引發疑問:美國立國200多年,為何現在才有這個“第一”?提到美國原住民,很多人都會想到印第安人,要知道,美國的發展史本身就是一部“印第安人的血淚史”。換句話説,美國污衊中國搞“種族滅絕”,而它對印第安人的“種族滅絕”卻是公認、無法抹去的歷史事實。即便在今天,美國印第安人依然弱勢,屬於“看不見的羣體”,幾乎沒有多少人記得他們是那塊土地上最早的主人,甚至有人將他們描述為“正在消失的種族”。

美國原住民,難得處於聚光燈下

“慶祝結束,現在德布·哈蘭面臨‘一長串任務’。”美國全國公共廣播電台20日的一篇報道稱,哈蘭——美國第一位原住民內政部長,承諾將開始“修復”聯邦政府迫害原住民及雙方已經破碎的協定等歷史問題。

18日,哈蘭身着印第安人裙子和鹿皮鞋宣誓就職。此前幾天,參議院投票通過她擔任內政部長的提名,但僅有4名共和黨議員支持她。2018年,哈蘭也創造過歷史——成為首次當選聯邦國會議員的兩名女性印第安人之一。

哈蘭來自新墨西哥州的拉古納普韋布洛部落,據《洛杉磯時報》報道,120個印第安人部落的代表曾聯署請願,要求拜登提名她入閣。“全美各地的部落都祈禱這一天到來。”加州一個印第安人部落首領肯尼思·卡恩説,“我當了17年部落首領,我知道這些年我們經歷了很多失望。在我成長的過程中,我記得我的祖母和祖父談論印第安人事務局及他們的代表如何不聽我們的呼聲。”

在今年早些時候的提名確認聽證會上,哈蘭承認一個事實:歷史上,內政部曾是用作鎮壓土著部落的工具。“當我們考慮到內政部的一位前部長曾宣稱,他的目標是所謂使我們開化否則就將讓我們滅絕時,這個時刻具有深遠意義。”哈蘭援引內政部1851年的一份報告説。

瑪麗·簡·邁爾斯是美國愛達荷州內茲佩爾塞人部落的一名負責人,她對媒體稱,美國西北部的許多地方都是其祖傳土地,但因一系列協定,如今他們的土地僅侷限於該州一小片偏遠地區。與大多數土著部落一樣,他們的土地被聯邦政府託管。當地首領表示,美國政府長期推卸責任,不保護這些土地、當地野生生物和其他對部落文化至關重要的事物。除了瀕臨滅絕的當地鮭魚和虹鱒魚,採礦活動也留下許多有毒物質。

美國“立即民主”網站刊文稱,解決在原住民土地和其他區域遺留的鈾是哈蘭面臨的一大問題,許多鈾礦被用於開發充實美國核武庫。2019年,新墨西哥大學的一項研究發現,儘管鈾礦開採活動已在數十年前結束,約1/4的納瓦霍人婦女和一些嬰兒的體內卻含有這種高濃度的放射性物質。

挑戰重重,但哈蘭入閣確實創造了歷史,並引來媒體關注。過去幾年,能讓印第安人處於聚光燈下的事件不多。去年7月,美國最高法院以5比4的投票結果通過一項判決,認定俄克拉何馬州東部大部分地區屬於馬斯科吉部落保留地所有。有關糾紛與190年前佐治亞和亞拉巴馬州的印第安人原住民被迫遷往俄克拉何馬的歷史有關。

另一件事是2019年底,美國北卡羅來納州的教育官員否決一所專供印第安人就讀的特許學校設立申請,原因是有州議員質疑該校採用的教材以批判態度詮釋美國建國以來對印第安人的政策,並強調原住民的權利。有反對者稱,該教材帶來“分裂”,沒有充分談論“美國的偉大”。

讓人印象最深的是2020年大選週期中的一個鬧劇,即民主黨參議員伊麗莎白·沃倫與特朗普的“口水戰”:前者稱自己擁有原住民血統,後者説她的血統是假的,並説會拿出100萬美元打賭。後來沃倫真的去做了DNA鑑定。《紐約客》曾這樣點評:“作為當代美國原住民,我們夾在特朗普和沃倫之間,夾在炮製出來為大肆屠殺我們族人開脱的套路與炮製出來為大肆盜用我們身份和文化開脱的套路之間。”

“血淚之路”給今天留下了什麼

據美國內政部印第安人事務局(BIA)統計,全美約有560萬印第安人,佔總人口的1.7%,其中22%居住在印第安人保留地。美國政府對印第安人有一套特殊的管理體制,在BIA登記註冊的有573個印第安人部落。同時,聯邦政府劃定326個印第安人保留地,總面積約22.7萬平方公里。這些保留地主要位於貧瘠的中西部地區,最大的納瓦霍族保留地面積約6.5萬平方公里,最小的皮特河部落保留地僅0.5平方公里。此外,還有大約300個部落獲得州一級政府承認,但不是聯邦政府承認的部落實體。

“不瞭解過去,就很難談論現狀。美國印第安人的歷史就是一部被歐洲殖民者與美利堅合眾國殖民和種族滅絕的歷史。”《環球時報》記者曾就原住民問題採訪美國印第安人事務協會執行董事兼律師香農·凱勒,她説:“美國剛建國時,曾承認印第安人部落是獨立的主權政府,但隨着時間推移,美國製定種族滅絕政策,終止了印第安人的治理體系並奪走了他們的土地。”

美國曆史記錄了歐洲移民對印第安人的屠殺、掠奪。特別是1830年,美國時任總統傑克遜通過《印第安人遷移法案》,動用軍隊強迫印第安人遷居到密西西比河以西。這趟遷徙被稱作印第安人的“血淚之路”。傑克遜卻説:“只要青草在生長,只要河水在奔流,他們就可以永遠擁有這片土地,我也將一如既往地像朋友和父親那樣庇護他們。”

美國“歷史”網站曾談及感恩節的歷史,稱自從歐洲人踏上美洲海岸以來,美國政府授權發動1500多場戰爭,攻擊並洗劫印第安人,成為世界上對土著人發動最多戰爭的國家。值得注意的是,直到1849年,美國主管印第安人事務的部門才從軍隊轉移至新成立的內政部,當時白人的優勢已經徹底摧毀原住民的任何希望。據統計,到20世紀初,印第安人一度僅剩25萬人。

“印第安人保留地是美國沉痛歷史記憶極其重要的一部分,印第安人是在很不情願的情況下被驅趕到保留地去生存的。”中國外交學院國際關係研究所教授李海東告訴《環球時報》記者,他曾在美國國會山附近參觀過美國印第安人國家博物館,裏面展示了印第安人有代表性的物品、不同的部落怎麼生活等,也展示了印第安人被驅逐和屠殺的歷史。博物館建在美國政治中心,也是提醒當政者不要重複歷史悲劇。但印第安人目前的生存狀況並不好。

在美國,印第安人保留地經濟發展停滯、社會問題嚴重早已不是新聞,這也讓印第安人在經濟、教育、醫療等方面的指標遠遠落後於白人。據BIA統計,在受教育方面,2017年25歲及以上的印第安人僅19.6%擁有學士及以上學位,而白人為35.8%。在印第安人中,有21.9%的人生活在貧困線以下,白人的貧困率為9.6%。

總部位於馬里蘭州的印第安人健康服務局為大約256萬美國印第安人提供醫療服務。幾十年來,該部門一直因資金和人手不足,無法為印第安人部落提供充足的醫療服務,尤其在疫情期間。據報道,美國原住民感染率、死亡率明顯高於平均水平,納瓦霍部落的感染率一度超過紐約州,居全美第一。

根據印第安人健康服務局發佈的報告,美國印第安人預期壽命比美國人平均壽命低5.5歲。印第安人健康狀況一直較差,糖尿病、慢性肝病和酒精依賴症的發病率分別是美國平均水平的3.2倍、4.6倍和6.6倍。報告認為,這可能與教育不足、貧困、衞生服務提供方面的歧視和文化差異等有關。

特殊優待?他們是“被忽視的存在”

前不久,美國總統拜登簽署1.9萬億美元的一攬子經濟救助計劃,其中包括向印第安人部落提供310多億美元的援助,旨在幫助一些最貧困社區。據美國印第安人事務協會統計,之前聯邦政府每年向印第安人部落提供的各種撥款總額在200億美元左右,主要用於教育、衞生、農業等領域。

有熟悉情況的人士對《環球時報》記者表示,這實際上是一種契約關係,即美國政府拿走印第安人的土地,每年用金錢來補償。除此之外,其他方面的資助很少,這導致很多印第安人保留地的學校破敗不堪,教育體系分崩離析。從州一級層面來説,有少數州會向部落提供補助金,但大部分州沒有這樣做。

美國《福布斯》雜誌稱,從很多方面來看,聯邦政府並沒有履行好“監護人”的職責,使得印第安人保留地成為美國最為貧困的社區之一。不過,香農·凱勒提到,不同的印第安人保留地經濟和社會發展狀況差異巨大,比如得克薩斯州和佛羅里達州的保留地由於擁有石油資源,加上靠近城市和重要旅遊區,獲得了前所未有的經濟發展機會。而更多保留地位於偏遠農村,交通等基礎設施落後,不具備發展經濟的基本條件。

也有很大比例的印第安人生活在城市。上世紀50年代,美國政府推出讓印第安人離開保留地遷入城市的計劃,在1950至1980年間,約有75萬印第安人接受這項計劃,在城市裏尋找部落之外的生活。對美國政府來説,越來越多的印第安人進入城市,部落身份被淡化,對政府援助等的要求就會越少。而與之相伴的是印第安人的傳統形象進一步成為歷史,成為博物館藏品的一部分。

如今,美國成千上萬個社區、公園、學校、街道的名稱來自印第安人詞彙,印第安人的形象被廣泛用於銷售汽車、摩托車等產品,但在一些印第安人權益組織看來,這個羣體依然“存在不可見性”,沒有話語權,缺乏強大的遊説能力,經常被排除在非洲裔、拉美裔、亞裔等少數族裔的議題之外。“我們不出現在媒體上,不出現在課本中,不出現在日常對話中。人們不知道印第安人或對印第安人一無所知。”有人抱怨道。

在美國國會,現有4名印第安裔眾議員,沒有印第安裔參議員,低於其在美國人口中的比例,但已經是人數最多的時期。此次哈蘭入閣更是引來歡呼,但印第安人的處境和地位不可能因一兩個人而有實質性改善。

中國社科院美國研究所研究員袁徵對《環球時報》記者表示,因為曾經驅逐和殺戮很多原住民,美國人對印第安人或多或少存在一些罪惡感和補償心理,所以政府出台了一些特殊的優待政策,比如上世紀80年代,美國國會通過《印第安人博彩管理法》,要求各州不得干預印第安人在保留地內從事賭博活動。“政治正確”是民主黨一貫的主張,肯尼迪執政時期就推出了“肯定性行動”,為少數族裔提供大量工作和教育機會,拜登現在任命一名原住民印第安人做部長也體現了類似的“政治正確”。

“對於美國印第安人來説,我們最主要的期待是獲得承認。似乎很多當代美國人已經忘記美國還有印第安人的存在。我們是一個有着多樣文化和語言的民族,但是卻經常不被當作一個民族來看待,而只是被看作一個政治階層,基於我們同聯邦的條約來取得一些政治特權。”凱勒説,她希望美利堅合眾國能承認美國今天的成功是建立在對另外一個種族的屠殺和種族滅絕基礎之上,“這一歷史性創傷今天仍在影響着我們”。(環球時報記者 林日 陶短房 青木 邵一佳 丁雨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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