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社長沙9月19日電題:守護永不消逝的電波——記海軍參謀部某保障大隊南北山分隊
黎雲、孫魯明
南北山分隊南山班班長黃智堅在網上購物從不退換貨,準確地説,他很少有退換貨的機會。
快遞所能到達的最近地點是縣城家屬院的門崗處,然後由每週一趟的班車運送至營部,再跟着10天一班次運送物資上山的車爬46個彎,才能到達黃智堅手上。快的話,也要半個多月時間。
南北山位於湘西腹地,這裏山連着山,沒有盡頭,是快遞不能直達的地方。這裏,坐落着海軍參謀部某保障大隊南北山分隊,常年守護某天線場區的天線和平衡鋼架。南北山上2個班、8個兵,像黃智堅一樣的戰士們已經接力堅守了41年。
進山的那天,南北山分隊分隊長楊力永遠不會忘記。
盤山公路左側是直立的山崖,右側是碧綠的流水,河對岸還有零星的房子,或灰白,或鵝黃,或淺粉,顏色錯落,景色絕佳。
可是,楊力卻無心賞景。中午12點鐘從縣城附近的新兵連出發,盤山公路爬了快兩個小時,卻遲遲沒有到達連隊。他心裏不停地打鼓,“這深山裏也有海軍嗎?”
終於,又穿過了6個隧道,疑慮有了答案。
南北兩面大山相對,海軍某台的營部就坐落在山坳裏。“眼睛能看到的只有山,整個人就懵了。”楊力説,“當海軍就想着登軍艦,馳騁大洋,誰能想到來這個山溝溝裏。”
不只楊力,這幾乎是南北山分隊所有人的落差。
“我是湛江人,經常能見到軍艦,我以為海軍都是那樣的。”南北山分隊的戰士鍾華生説。
“我是奔着海軍陸戰隊來的,結果卻來守了山頭。”黃智堅説。
“我守的塔架在為海上的艦艇保障通信,可我自己卻連海也沒見過。”分隊的張俊毅説。
考驗遠不止如此。南北山班常年駐守山頂,生活用水要依靠蓄水池集雨水;山中多蛇蟲,巡線被蛇咬並不稀奇;信號微弱,往往舉着手機找半天也只有兩格信號……更艱難的是,很多時候,任務總是突然而至。
去年8月,第一次上南山的鐘華生就遇到了緊急任務。暴雨已經連下兩天,連隊通知,有緊急加電需求,要求南山班立即巡視天線情況,以保障通信任務順利完成。
“雨太大,能見度只有兩三米,草長得快,之前蹚出來的小路也都重新被覆蓋住了。我們只能邊砍草邊前進。”鍾華生説,“手腕早就被刺劃傷了,也顧不上。雨衣也沒有用,第一個點檢查完身上就已經濕透了。”
雨水濕滑,走幾步就要摔一跤,走走停停,原本3個小時可以完成的巡線任務,那一天,用了將近5個小時。
返回後,當班長向連隊報告天線無異常,可以加電時,鍾華生“好像一下就釋然了,我們守在這大山裏,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給遠洋的戰友當耳目喉舌。”
當耳目喉舌的任務在冬天更艱難,山上温度低、水汽大,天線極易裹冰,有時甚至可達10多釐米厚,負重下垂後容易癱瘓。
一次,南山3號點位的一根天線,冰融後遲遲未能復位。張俊毅推斷,天線有跳槽可能。一旦跳槽,就會影響其他槽位天線正常工作,產生波及危害,影響信號發射。
南山班的戰士們一刻不停,依次檢查了塔架底端的平衡裝置和主鋼架天線,確認均無問題後,把目光聚集到了塔頂的平衡裝置上。
冬天爬塔是個技術活,首先不能戴手套,手套摻着冰雪會和鋼架摩擦打滑,只能赤手爬。其次要快,不然皮肉就要和鋼架粘在一起了。
技術老練的張俊毅手腳並用爬上了20多米的平衡塔架。果然,是枯樹枝堆在了卡槽裏,鐵絲卡住了滑輪,導致平衡裝置失效,天線不能復位。張俊毅一隻胳膊卡着鋼架,另一隻清理雜物。“手早就沒知覺了,完全是靠胳膊往外摟雜物。”
2個山頭,8個兵,長年累月地守在“2G時代”裏,為遠海大洋的“5G”信號巡線守塔。春怕雷暴,夏憂山洪,秋防山火,冬除冰凍,南北山班四季不停,平均1年裏要把一條山路走1300多公里,一根杆塔爬2000多米,一個操作做8000多次,以老黃牛式的勁頭守護着永不消逝的電波。
“在外遠航,你們台的信號是最清晰的。”這是艦艇部隊的同志們來南北山交流時最常説的話。
“有時我們發送的信號是艦艇在海上的唯一的依靠,我們守護的是艦艇的眼睛。”北山班副班長黃啓賢説,“這就是我們堅守在這裏的意義。”(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