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保障高鐵運行安全,每次作業要在石壁間移動過萬步
峭壁上的00後“芭蕾舞者”
山頂的雲霧裏,懸着5個橙黃色的身影。
朱麗珍是其中唯一一名女隊員,她在衢九鐵路梅山一號隧道“頭頂”130餘米高的山上攀爬、橫移甚至跳躍,但動車上的旅客並不能發現她的存在。
鷹潭工務段負責維護衢九鐵路江西段227公里的線橋設備,高鐵穿山而過,需要職工爬高山鑽隧道,與危石危樹打交道,苦髒險累,女職工很少。可00後朱麗珍入職不足半年,就報名加入了青年突擊隊,增援安全等級最高、也是困難等級最高的梅山搜山掃石任務。
梅山上10多萬塊裸露的石灰石被鋼索網罩着,春運時,南方温度、濕度變化大,石灰石易風化開裂。在突擊隊員心裏,那些嶙峋的怪石被雲霧籠罩着,像是蹲在雲端裏的“怪獸”,隨時會“衝”下山來。
“不要看我瘦,胳膊有肌肉。”為了上山,朱麗珍天天練啞鈴,原本跳着也拉不起一個引體向上,現在能做3個。
梅山不高,但受周邊羣山影響,常常雲霧繚繞。本地如果是陰雨天,山頂保準是一陣風一陣雨。朱麗珍上山前都要往肚子、鞋底貼上暖寶寶,保温杯裏泡上紅糖水。
搜山路異常陡峭,眾多沒有檢查道的石壁傾斜度超過70度,置身於這些幾乎垂直於地面的石頭網面上,朱麗珍需一手握緊安全繩和安全帶,一手持檢查錘敲打,以此判斷石頭是否風化鬆動。靠近山頂時,從百米高空向下看,腳下的霧氣讓人不寒而慄。
“峭壁上的芭蕾”是對攀巖這項極限運動的美稱,用來形容朱麗珍的工作也十分貼切。一次搜山作業,他們要在石壁間來回移動1萬多步,上山下山需3個多小時。
女孩子手勁小,儘管有安全繩、安全吊帶和防護服,可要移動到下一塊檢查區,不僅要全身發力,還要上下交替調整安全掛繩。石灰石的斷口十分鋒利,稍不注意,身體失去平衡,腿部和手臂就可能被劃傷、刺傷。
“師傅,這石頭聲音好像不太一樣,是不是鬆了?”女孩子的細心有很大的優勢,要是石塊出現鬆動,朱麗珍便會給這些“重點觀察對象”打上標籤,編制“身份證”,以便後續觀察。檢查錘撥開的石塊下,有蜷縮在一起的蟲子,還有冬眠的蛇。一想起這些,這個21歲的姑娘就會起一身雞皮疙瘩。
有一次,隊員們工作了一上午快要檢修到山頂時,作業久了的朱麗珍有些低血糖,起身時一陣眩暈,身體失去重心,還被腳下的石塊絆了一下,身體懸空半掛在石壁上,好在隊友及時將她救起。
怕隊友和父母擔心,朱麗珍在工區和家裏都不敢撩袖子、褲腳,生怕他們看見自己身上的淤青。
青年突擊隊隊員身上總有幾處或大或小的磕碰,大家都不以為意。他們説,每個小小的傷疤,都是一枚“軍功章”。
梅山上危石多,位置各不相同,有的危石嵌在陡峭的石壁上,別説檢查,就連攀爬過去都不容易。石坡上沒什麼落腳點,大部分地方不足三掌寬,有的地方只能踩半隻腳。“我輕、我腳小、我靈活……”朱麗珍總是列出很多理由跟隊友們搶着上石坡。
平日裏,突擊隊的4名男隊員對她很關照,只要是危險的地方都不讓她去,可朱麗珍不想被特殊照顧,“女孩子不一定就比男孩子差,危險的地方我也要上”。
雨水沖刷、晝夜温差、過車振動、昆蟲築巢、動物打洞,抑或是隨風飄來的草種在石縫中發了芽,都可能導致石頭鬆動,成為危石。一旦危石滾落,撞擊山下飛馳的列車,就可能威脅到旅客的生命安全,造成不可估量的後果。
一本巴掌大的紅色筆記本,藏在朱麗珍外側的衣兜裏,她用黑筆繪製了山腳至山頂的檢查路線,危石危樹的位置則用藍筆畫圈標註。藍圈旁添上紅色三角意味着這是需要重點關注的危石。根據巡檢情況,排查路線不斷更新,有了手繪本,像開了“導航”一樣,隊員們少走不少冤枉路。
梅山上所有的危石危樹都有自己的“身份證號”,危石危樹的位置、狀態、特徵變化、數據等都建有“名冊”,一一可查。巡檢過程中各項參數一旦發生變化,隊員們便會拍照、記錄,更新“名錄”。
朱麗珍一上山就犯“強迫症”,已檢查過的危石,她總要回去多敲幾遍。她有自己的檢查路線,在諸多檢查點之間來回跨越,“我們乾的就是‘排雷’的活兒,多花點力氣沒事,這樣心裏更踏實!”
2020年9月,這個剛從大學畢業的鐵路“新兵”在單位迎新晚會上激情演説着自己的職業理想:“00後也是能挑擔子的,我會努力工作,為交通強國、鐵路先行的事業貢獻自己的青春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