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不缺油的國家，為什麼率先扛不住了？
尼日利亞官員4月23日證實，尼南部伊莫州和河流州交界處的一個非法煉油廠22日晚發生爆炸，造成100多人死亡。圖/新華社
文 | 徐立凡
據彭博新聞社報道，尼日利亞國內23家航空公司日前發表聲明説，由於全球航空燃料價格飆升導致企業無利可圖，因此決定從本月9日開始停飛所有國內航班。尼日利亞成為第一個因全球能源價格問題而採取這種措施的國家。
彭博社稱，這是烏克蘭衝突正在對全球市場產生廣泛影響的最新跡象。俄烏衝突產生的“蝴蝶效應”確實還在蔓延，然而，尼日利亞不是貧油國，而是非洲最大的石油生產國和石油出口國，是石油輸出國組織歐佩克成員之一。一個不缺油的國家，為什麼率先扛不住了？
尼日利亞是成品油淨進口國
尼日利亞是名副其實的富油國。已探明的石油儲量居非洲第二、世界第十。天然氣儲量的世界排名更高。
尼日利亞近兩年的原油產量有所下降。日產量從170萬桶/天下降到了今年一季度的120萬桶/天，大約是俄羅斯今年一季度原油日產量的十分之一。
雖然產量下降，但畢竟尼日利亞石油是出口換外匯的。過去尼日利亞石油主要出口美國，美國頁岩油氣“革命”後，尼日利亞石油主要出口歐洲。
相較於原油生產，尼日利亞的煉油能力要弱得多。尼日利亞主要煉油廠均為國有，加之腐敗叢生設備老化，無法滿足國內成品油需求。因此，雖然尼日利亞是石油生產和出口國，卻是成品油的淨進口國。
這種情況刺激了尼日利亞地下煉油廠的繁榮。4月22日，尼日利亞南部一個非法煉油廠爆炸導致至少109人死亡，就是出於這個背景。
而航空用油品質要求更高，尼日利亞煉油廠無法滿足要求，只能依靠進口，增加了航空公司的負擔。
其實根據國際航協的數據，今年3月全球貨運需求雖然受疫情和俄烏衝突影響下降了5.6%，但客運需求上升了。不過非洲市場的恢復能力與國際主要航空市場不同步，通常要晚一年——尼日利亞這些航司現在熬不了那麼久。
安全問題制約石油生產
另一個制約尼日利亞石油生產和煉油能力的大問題是安全問題。
尼日爾三角洲是非洲著名的高風險地區。除了綁架人質等事件層出不窮外，還有一個常年發生的事件，就是偷油。
石油盜竊是尼日利亞政府的一個主要挑戰。石油盜竊是尼日利亞的一個主要問題，有統計説，全球平均每天大約被偷走70000桶石油，但在尼日利亞這個數據要高得多。
像“尼日爾三角洲解放運動”這樣有點名氣的組織不是悄悄偷油，而是發佈聲明後公開偷油。他們通常採取的作法是炸掉油管截取石油。
5月4日，聯合國秘書長古特雷斯在尼日利亞首都阿布賈表示，全力支持尼日利亞政府當前的反恐努力。圖/新華社
幾內亞灣海盜是另一個麻煩。幾內亞灣是非洲兩大石油生產國尼日利亞和安哥拉往返歐洲運送原油的重要通道，非洲約25%的貨物要經過這裏。但幾內亞灣的海盜問題遲遲得不到解決。
2021年全球海盜事件43%發生在幾內亞灣。2020年全球報告的135起海上綁架事件，130起發生在這裏。歐盟一度與尼日利亞海軍展開過行動，但於事無補。
嚴重的局勢不僅阻礙了尼日利亞獲得成品油的渠道，而且讓國際投資者喪失了信心。這幾年尼日利亞石油生產和煉油能力得不到提升，就與國際投資撤離有關。這就形成了一個惡性循環，而俄烏衝突則讓這種局面更加惡化。
下一個是誰？
其實不僅是尼日利亞在感受蝴蝶效應。就以航空業為例，因制裁俄羅斯，現在歐洲的出口訂單全面下降，航空貨運客運也遭受寒流。
3月份歐洲區內市場需求下降了19.7%，影響歐洲航空公司3月份貨運量與2021年同期相比下降了11.1%，在所有地區中表現最為疲弱。
這其中，將於最近申請加入北約的瑞典航司的情況有點像尼日利亞——北歐航空公司（SAS）4月數據顯示，其上座率僅有27%，比去年同期低了48%，旅客運送量更是下降了95.6%。實際上，這家公司只飛了部分挪威-瑞典航線，其他航班都待機了。
能源價格上漲的後續就是通脹指數的上漲。最近力推封殺俄羅斯石油的G7國家，3月份通脹指數就達到了1982年以來的最高水平，最近還在攀升。日元已在惡性貶值維護出口。
尼日利亞是首個因蝴蝶翅膀扇動導致國內航班停飛的國家，下一個又會是誰？
撰稿 / 徐立凡（專欄作家）
編輯 / 馬小龍
校對 / 陳荻雁